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低沉而稳定，如同给这个沉睡数十年的钢铁巨兽注入了微弱的心跳。头顶上，几盏镶嵌在穹顶金属网格中的老旧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挣扎着驱散了部分黑暗，将指挥中心的轮廓更清晰地勾勒出来。光线虽然昏黄，却足以照亮覆盖在仪器和设备上那厚厚的尘埃，仿佛为时间本身蒙上了一层面纱。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众人都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空间比他们在黑暗中感知的还要巨大，除了中央的主指挥区，周围还有数个用防爆玻璃隔开的独立房间，门上依稀可见“通讯室”、“分析室”、“档案室”等模糊的字样。
“电力系统还能运转，真是奇迹。”苏小婉感叹道，她好奇地走近一台布满按钮和拉杆的庞大控制台，手指轻轻拂过金属表面的灰尘。
“不仅仅是奇迹。”谢莉已经快步走到了主控制台前，手指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旁边的几个老式显示器竟然亮了起来，跳出满是雪花噪点的界面，以及需要输入认证指令的提示符。“这里的建造标准和材料等级，远超那个时代的普通民防工程。更像是……某种国家级别的秘密项目。”
她尝试了几个基金会内部通用的高级权限代码，毫无意外地失败了。这里的系统完全独立。
凌峰的注意力则被指挥中心后方一扇更为厚重的、带有巨大旋转阀门的金属门所吸引。那扇门给他的感觉与其他地方不同，其上的“轨迹”更加凝练，带着一种刻意的“隔绝”与“封存”意味。他不由自主地走向那扇门。
“发现什么了？”林薇注意到他的动向，跟了上来。石浩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凌峰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按在冰冷的阀门上。这一次，回响不再仅仅是守护的意志，还夹杂着一段极其强烈、甚至带着某种决绝与悲怆的记忆碎片：
· 一个穿着老式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老烟斗”记忆中更年轻的形象），在几个神情严肃的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将数个密封的金属箱运入门后。
· 老人回头望了一眼指挥中心，眼神复杂，有不舍，有担忧，最终化为坚定。他亲手转动阀门，将门锁死，并在控制面板上进行了复杂的操作，彻底断开了门后空间与主电源的连接，改为独立的、极其有限的内部供电。
·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烙印：“真相……必须被封存，直到‘钥匙’出现，直到……世界准备好接受它。”
“门后……有东西。”凌峰收回手，声音低沉，“很重要的东西，被刻意封存了。”
“能打开吗？”石浩看着那需要两人合抱才能转动的巨大阀门，跃跃欲试。
“物理上或许可以，但可能需要特定的解锁程序，或者……”凌峰看向那扇门旁边的墙壁，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需要插入某种卡片的认证槽，“特定的‘钥匙’。”他想到了“缄默者”留下的金属U盘，但感觉那并非用于此处。
就在这时，正在尝试破解主系统的谢莉那边传来了进展。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绕过了权限认证，进入了一个层级较低的后台维护界面，调取出了这个基地的原始日志和部分结构图。
“这个基地的代号是‘盘古’。”谢莉看着屏幕上滚动的、由繁体字和早期代码组成的记录，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一个特殊时期，最初的目的是作为应对最极端情况的战略指挥中枢。但后来，它的职能发生了转变……”
她快速浏览着信息：“大约在四十年前，也就是‘灵源’被基金会前身机构正式发现并命名后不久，一批早期的研究者，其中就包括第一代‘守夜人’的成员，发现了此地独特的能量屏蔽特性。他们秘密地将这里改造为一个用于研究‘灵源’本质、并尝试与之进行‘安全沟通’的前沿站点。”
“安全沟通？”陈老师喃喃道，这与他所知的基金会主流——即“控制与封印”的理念大相径庭。
“是的。日志记载，他们在这里进行了一系列代号为‘回声’的实验，并非强行抽取或压制灵源能量，而是尝试发送特定的精神频率，记录其反馈。”谢莉指着一段模糊的描述，“他们认为灵源并非单纯的能源或灾害源，而是一个庞大的、沉睡的、可能具有某种初级意识的‘信息集合体’。”
信息集合体！这与“缄默者”提到的“镜子”，以及凌峰感受到的混沌之海隐隐吻合！
“实验结果呢？”凌峰急切地问。
谢莉沉默了一下，继续翻阅日志，脸色逐渐凝重：“实验记录……在某一日期后中断了。最后几条日志语焉不详，提到了‘不可控的共鸣’、‘认知污染风险’、‘项目永久封存’等字眼。随后，大部分研究人员撤离，只留下极少数自愿者留守，直至……完全失去联系。这里也就彻底被遗忘了。”
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只有老旧的服务器还在发出低沉的运行声。这段尘封的历史，揭示了一个与当今基金会主流截然不同的、更为大胆也更为危险的探索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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