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厅堂内,时光仿佛凝固。清冷的“星光”从夜明珠穹顶洒落,为巨大的青水晶平台和其上悬浮的暗金逆鳞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响,以及那来自远古龙鳞的、若有若无的脉动,如同沉睡巨兽悠长的心跳。
虚幻的青袍龙影悬浮于逆鳞之上,面目模糊,唯有那沧桑而威严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叶莽身上,带着审视、期待,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卡鲁屏住呼吸,双拳不自觉地紧握,赤红斗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既为这超越想象的神迹震撼,也为叶莽即将做出的选择而紧张。那龙影虽无杀意,但散发出的无形威压,让他如同背负山岳,呼吸都有些凝滞。
叶莽站在平台前,与那龙影对视。他体内的青龙之血从未如此刻般沸腾、雀跃,仿佛久旱逢甘霖,又似游子归故乡。那暗金逆鳞对他而言,不是冰冷的遗物,而是血脉同源的长辈,是无声的召唤与馈赠。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鳞片中蕴含的浩瀚、古老、而又带着一丝悲壮与决绝的力量,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关乎族群与世界的“责任”。
“守护之责?”叶莽重复着那四个字,歪了歪头,表情有些困惑,又带着他一贯的直白,“老龙,你说的‘浩劫’、‘黄昏’,是不是就是那些整天躲躲藏藏、喜欢搞些阴间把戏的黑袍子?”
龙影似乎微微颔首,温和的声音再次在灵魂中响起:“其名‘黄昏’,窃取神骸,污染源流,欲颠覆秩序,重归混沌……汝,已见过其爪牙。”
“那就是了。”叶莽撇撇嘴,“俺揍过几个,不经打。还有个装神弄鬼的眼睛,被俺一棒子戳爆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拍死了几只苍蝇。
龙影沉默了片刻,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愕然”的情绪波动。“汝之勇力,吾已感知。然,此劫非止于此。黄昏所图,乃窃取万界源初之‘理’,湮灭诸界生灵之‘灵’。龙族,首当其冲。”
“关俺屁事。”叶莽掏了掏耳朵,语气依旧随意,“俺就喜欢打架、吃肉、睡觉。谁惹俺,俺揍谁。至于什么拯救世界、守护苍生……”他顿了顿,看向那暗金逆鳞,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但要是那些黑袍子杂碎,想动俺的同类,抢俺的龙骨,或者让俺没架打、没肉吃……那不行。”
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却又纯粹得令人无言以对。守护的并非抽象的概念,而是他认可的同族、感兴趣的东西,以及他简单快意的生活方式。
龙影再次沉默,这一次持续得更久。星光流淌,逆鳞微光闪烁。良久,那温和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慨与……释然?
“善。率性而行,明心见性,亦是吾族真谛。强求之责,反成枷锁。此鳞所托,非是重负,乃是一份‘缘’与‘力’。承接与否,汝可自决。然,既遇此鳞,便是因果。汝之道路,已与浩劫相交。”
话音落下,悬浮的暗金逆鳞光芒骤盛,化作一道柔和却无可抗拒的金色流光,缓缓飘向叶莽。这一次,不再是询问,而是馈赠的呈现。
叶莽没有犹豫,伸出右手。当他的指尖触及那流光的瞬间——
“轰!!!”
仿佛有万千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又似有浩瀚星河在眼前铺开!无数破碎而庞大的画面、信息、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流,涌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那是一条横亘星海、不知其几万里的青色巨龙,在燃烧的星空中与无数扭曲黑影搏杀,龙鳞破碎,鲜血化作星辰,最终毅然冲向一道撕裂宇宙的黑色裂缝,以身躯将其封印……那是“苍玄”,逆鳞的主人。
他“感受”到了!一种迥异于青龙之力的、更加厚重、苍茫、承载大地的力量意境——那是属于“戊土之龙”的传承,主掌防御、承载、孕育与不朽。
他“触摸”到了!逆鳞中残留的一丝“苍玄”龙魂印记,那是对后辈的期许,对族群的眷恋,以及对那场未尽的、必将再临的战争的沉重预感……
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叶莽的心神,若非他灵魂坚韧、血脉同源,只怕瞬间就会被冲垮。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暗金色的龙鳞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皮肤表面,对抗着这股传承的冲击。卡鲁见状大惊,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轻轻推开。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最后一点金光没入叶莽掌心,那暗金逆鳞已消失不见。叶莽掌心,多了一个指甲盖大小、形似龙鳞、闪烁着温润暗金光泽的烙印。而悬浮的龙影,已然淡去,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声悠长的、仿佛解脱又似期待的叹息,在厅堂中回荡,最终归于寂静。
“呼……” 叶莽长舒一口气,睁开双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更添几分深邃与沧桑。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的逆鳞烙印,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以及那道“戊土龙力”的传承信息。这股力量厚重无比,目前还无法直接调用,但已与他血脉相连,潜移默化地强化着他的肉身底蕴,尤其是防御力和恢复力。更重要的是,他脑海中多了一些关于“黄昏”组织真正面目的碎片信息,以及……对“龙族”这个群体更深层次的模糊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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