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蛰伏与磨砺,只为今朝。
接下来,该是炼制那关乎尸傀蜕变的“寄魂灵晶”,以及……为自己,炼制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本命灵器”的时候了。
他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出炼器室,习惯地走到主室一侧,在铺着兽皮的地面随意坐下,背靠冰冷的石壁,目光扫过对面壁龛中仅剩的几枚杂记玉简。连续高强度炼器与实践,心神消耗不小,在开始最关键、也最凶险的操作前,他需要短暂的放松与沉淀,让紧绷的弦稍稍舒缓,也让思绪从具体的技艺中跳脱出来,回归更广阔的天地。
他随选了一枚看起来最为古旧、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暗黄色玉简,将玉简贴在额头,灵识缓缓沉入。
映入识海的并非系统知识,而是一篇篇结构松散、文风古朴甚至有些佶屈聱牙的随笔记载。用的是一种如今已不常见的古文,若非叶舟这三年来为研究各种古籍杂学,刻意学习并熟识了多种古文字体,恐怕还真难以流畅阅读。
内容驳杂,天马行空,记载的都是些“传闻”、“传说”、“据闻”、“某野老言”之类,可靠性存疑。作者似乎是一位极喜欢搜集奇闻异事、四处游荡的闲散修士,年代从玉简材质和所用文字的古老程度推断,至少是万年前的遗物。里面既有对某些早已湮灭古宗门的只言片语猜测,也有对已经绝迹的妖兽形态的描绘,还有对一些天地奇观的惊叹与不解,行文间带着一种超然物外又充满好奇的意味,读来倒也有趣。
叶舟快速浏览着,权当消遣,也借此开阔眼界。直到他看到其中一篇,篇首以古篆写着——“量天由来”。
他心中一动,不由集中精神,仔细阅读下去。
“……夫破碎妖海,古称万妖大陆。天地初分,万族林立,妖族为尊,统御八荒,人族微末,苟延残喘于边陲绝地。后,有洛姓仙人,不知其所来,携先民部众,乘星槎,破界而至。洛仙神威无匹,道法通玄,率人族披荆斩棘,伐山破庙,征战不休,终打穿大陆,兵锋直指大陆深处,封印万妖仙宫,妖族震动,气运衰颓……”
看到“洛姓仙人”、“先民部众”,叶舟心中微震,隐隐觉得这描述与某事或有关联。
“……此举惊动神域,神族震怒,斥人族逆天,洛仙僭越。遂降神罚,遣神军,开启绵延万载之人神大战。山河崩碎,日月无光,星辰摇落,万族泣血。万妖大陆,遂于战火中陆沉,化万千岛屿星罗,是为今之破碎妖海……”
“人神大战!”叶舟瞳孔骤然收缩!这个词,他并非第一次听说!当初在到达洛园时,蓝衣女子曾提及“人神大战”、“人族共祖”还送自己那件青衫遮体,以示对洛园主人尊重!难道这荒诞的传说,竟有几分真实?
他屏住呼吸,继续往下看,心脏不由加速跳动。
“……大战末期,洛仙见人族伤亡惨重,天地疮痍,似有不忍,亦或另有谋算。传其于决战前夕,以某种‘未知迷药’,无色无味,无相无形,遍洒战场。神、妖、乃至部分人族顶尖修士,凡参战者,无论修为高低,种族为何,皆中其招,神魂颠倒,战力十不存一,昏聩不知东西……”
“迷药?!无色无味,无相无形……让所有参战者中招?!”叶舟呼吸一滞,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线牵”那霸道诡异、令人沉沦情欲、难以自拔的特性!难道……
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测,如同冰冷的毒蛇,倏然窜上脊背!
“……洛仙趁此良机,率领人族残余精锐,反攻神域,誓要‘追杀来敌’,永绝后患。临行前,于人族最大据点,留下一件名为‘量天尺’之仙器,布下‘量天大阵’,护佑留下之老弱妇孺与伤残修士。此阵笼罩之海域,隔绝外患,灵气自生,后被称为‘量天海域’。而置放仙器‘量天尺’、作为大阵核心枢纽之地,便是后来兴起的‘量天城’。传闻仙器有灵,至今仍藏于城中某处,守护一方……”
“量天尺……量天城……仙器……”叶舟喃喃自语,这几个词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神之上。他猛然想起,自己当初通过那神秘传送阵离开洛园,原本的目的地,很大可能就是量天城!只是中途传送通道崩溃,才有自己如今机遇!
“……洛仙又以大神通,于大陆东方无尽妖海,布下绝地屏障,万灵禁绝,死寂湮灭,形成今之‘寂灭死海’,阻隔妖海深处可能之反扑……”
玉简的内容到此为止,后面作者推测,是那一战打出了“绝地天通”,人间元婴止步,化神难现的现状后,又转向了其他无关的传说。
叶舟缓缓放下玉简,灵识退出,脸色却已是一片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苍白。
洞府内寂静无声,唯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畔擂鼓般响起。
“人神大战……迷药……洛仙人……洛园……一线牵……”他将这些关键词在脑海中反复串联、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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