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大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血液,涂抹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伤兵的呻吟与乌鸦的啼鸣交织,诉说着这场胜利的惨烈代价。我袁术的中军大帐,此刻已从指挥所变成了临时的权力中心与胜利者的殿堂。
一份初步的战报被迅速整理出来,呈送到了我的案头。我仔细阅览,心中既有胜利的喜悦,也有一丝沉重。此战,我军阵斩敌军约两万,俘获、受降者(包括后来倒戈的那一万多陈国降兵)合计亦有两万之众。而我军自身的伤亡,也达到了八千人。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硬仗,惨胜。
“厚葬阵亡将士,妥善救治伤员,登记造册,抚恤务必及时足额发放。”我沉声对负责后勤的阎象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容置疑。
“臣,遵命!”阎象躬身领命,神色肃然。
这时,亲卫来报,阵前倒戈、助我大军取胜的主要将领——桥蕤、雷薄、陈兰,已被带到帐外候见。我精神一振,立刻道:“快请!不,孤要亲自迎接忠义之士!” 说罢,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甲,又特意命人请来了陈王世子刘氏(假设其有封号,如“陈侯”或仍称世子)以及陈国相骆俊。
我率领着郭嘉、戏志才等核心文武,迎出帐外。只见三名将领卸去了甲胄,身着素服,跪在帐前空地之上。为首一人年约三旬,面容儒雅中带着坚毅,正是桥蕤;其身后两人,雷薄身材魁梧,面带虬髯,陈兰则稍显精瘦,眼神锐利。三人皆是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有脱离敌营的释然,有阵前倒戈的决绝,更有一种深藏的悲恸。
见到我出来,三人以头触地,齐声道:“败军之将桥蕤(雷薄、陈兰),拜见袁将军!”
我快步上前,亲手将他们一一扶起,语气诚挚地说道:“三位将军深明大义,阵前起义,助我破敌,功莫大焉!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帐内叙话!”
然而,当桥蕤三人抬起头,目光越过我,看到我身后那被搀扶着的、面容悲戚却难掩贵气的陈王世子,以及那位身着缟素的陈国相骆俊时,他们三人如同被雷电击中,身体勐地一震!
刚才在战场上,他们为了辨识,只是臂缠白巾,此刻见到故主血脉与旧臣代表,那压抑了近一年的悲愤、屈辱与忠诚,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们所有的克制!
“世子!骆公!” 桥蕤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呼,他勐地推开我搀扶的手(并非不敬,而是情绪失控),踉跄着扑到陈王世子面前,“噗通”一声再次重重跪倒,双手紧紧抓住世子衣袍的下摆,涕泪交加,声音哽咽得几乎无法成言:“臣……臣桥蕤无能!未能保全王爷!未能护得世子周全!臣有罪!臣万死难赎其罪啊!”
他这一哭,身后的雷薄和陈兰也再也忍不住,两人如同铁塔般的汉子,此刻却哭得像两个孩子一般,勐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额头瞬间磕出了血印。
“王爷!末将对不住您啊!”雷薄声如洪钟,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悲伤。
“末将等苟活至今,日夜不敢忘王爷大恩与血仇!今日……今日终于……终于……”陈兰泣不成声,后面的话已然被呜咽淹没。
陈王世子看着眼前这三位昔日父王麾下的忠勇将领,想起父王惨死,国破家亡,自己也颠沛流离,不禁悲从中来,清秀的脸上泪水纵横。他俯下身,想要搀扶,却因过于悲痛而浑身无力,只能颤声道:“桥将军……雷将军……陈将军……快,快起来……不怪你们……是那孙坚恶贼……是孤……是孤无能……”
那位陈国相骆俊亦是老泪纵横,上前一起搀扶,哽咽道:“三位将军忍辱负重,今日阵前起义,大破仇敌,已是为王爷、为国相报仇雪恨!王爷在天之灵,必感欣慰!快请起,莫要再折煞自己了!”
帐内众人,包括我和我麾下的文武,看着这主臣相认、悲声痛哭的一幕,无不动容。即便是许褚这等铁汉,也忍不住别过头去,勐眨眼睛。郭嘉、戏志才等谋士亦是面露感慨之色。这才是乱世之中,最珍贵难寻的忠义啊!
我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更是庆幸不已。若非陈王刘宠留有这般忠心的旧部,若非他们对孙坚恨意刻骨,今日之战,胜负犹未可知,即便能胜,也必定要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待他们情绪稍缓,我再次上前,温言抚慰道:“诸位将军忠义之心,天地可鉴!陈王殿下仁德,遭此大难,实乃汉室之悲,天下共愤!今日三位将军弃暗投明,手刃仇雠,不仅是为故主雪恨,亦是助我匡扶正义,于公于私,皆是大功!”
我回到主位,神色一肃,朗声道:“桥蕤、雷薄、陈兰听封!”
三人连忙擦干眼泪,整理衣冠,再次跪好。
“孤念你等忠勇可嘉,起义有功!特擢升桥蕤为扬武中郎将,雷薄、陈兰为裨将军,仍统旧部,另赐金百斤,锦缎千匹,以彰尔等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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