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这少年郎对琴道竟有如此认知。他兴致渐起,便指着堂中那具造型古雅的古琴问道:“贤侄可观此琴如何?”
蔡泽起身,走到琴前,并未贸然触碰,只是仔细观瞧。见此琴木质温润,断纹自然,形制古朴,便道:“此琴形制合度,漆色温雅,断纹如梅花,隐隐有金石之气,必是传世良琴。晚辈不敢妄评,只觉观之令人心静。”
蔡邕抚掌轻笑:“贤侄好眼力!此琴确为老夫心爱之物。昭姬,你且为吴世叔与蔡世兄抚一曲《幽兰》如何?” 他有意考较一下蔡泽,也想在故人之后面前展示一下爱女的才艺。
蔡琰应了一声“是”,起身走到琴前,端正坐姿,净手焚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充满了仪式感。她玉指轻抬,落在琴弦之上。
刹那间,清越空灵的琴音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初时细微,如空谷幽兰,悄然绽放;继而婉转,似清泉流淌,沁人心脾;时而滞涩,若有所待,蕴含着不屈与孤高;最终复归于平和悠远,余韵袅袅。一曲《幽兰》,将孔子伤不逢时,以幽兰自比的孤高情怀演绎得淋漓尽致。
蔡泽闭目聆听,心神仿佛被这纯净的琴音洗涤。他不仅能听出蔡琰技法之娴熟,更能感受到那琴音中蕴含的、超越年龄的情感理解力,心中赞叹不已。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吴安虽不甚懂音律,亦觉得好听,连声称赞。蔡泽睁开眼,由衷赞道:“昭姬妹妹琴艺超绝,更难得的是情韵相通,已得琴道三昧。此曲孤芳自赏,然妹妹指下却另有一股生机,似幽兰终遇知己,可喜可贺。”
他这番评论,不仅赞其技,更赞其情,且点出了曲中深意与自己听曲的感受,显得极为真诚且内行。
蔡琰闻言,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眼中闪过一丝被理解的欣喜,她抬头看了蔡泽一眼,轻声道:“蔡世兄过奖了,昭姬愧不敢当。” 语气比之前又亲近了些许。
蔡邕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欣慰。他原本只是念及同宗之情才答应写信,此刻见蔡泽不仅知书达理,应对得体,竟在音律上也能与爱女有所共鸣,不由得更生好感。他笑道:“贤侄能听出昭姬琴中之意,可见亦是知音。今日一会,甚是投缘。”
他当即不再耽搁,命僮仆取来绢帛笔墨,略一思忖,便挥毫写就一封短信。信中只言蔡质之子蔡泽,年少知礼,敏而好学,今居吴郡,遇有难处,望顾雍能念在同门及乡谊,略加照拂,并未提及盐场具体事宜。写毕,用上私印,交予蔡泽。
“此书予你,见与不见,助与不助,皆在元叹。”蔡邕叮嘱道。
蔡泽与吴安再次拜谢,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又闲谈片刻,见天色不早,二人便起身告辞。蔡邕亲自送至院门,蔡琰亦随在父亲身后,默默行礼相送。
马车启动,驶离那清幽的院落。蔡泽手中紧紧握着那封看似轻飘飘、实则重逾千钧的书信,回头望去,只见暮色渐起,蔡府门前的修竹在晚风中轻轻摇曳,门口那一老一少的身影渐渐模糊。
此行,不仅成功求得了通往顾氏的门路,更意外地在蔡邕父女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尤其是与那位未来才女的初次相遇,那空灵的琴音,那沉静秀美的容颜,已然在他心中刻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那吴县顾氏的门庭之内。但至少,他们已成功叩响了第一道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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