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他面无表情地供认了全部罪行。小雨提出分手,他无法接受,争执中失手掐死了她。为掩盖罪行,他用锤子伪造了入室抢劫的现场,精心设计了不在场证明,甚至在葬礼上表演了一场令人动容的生离死别。
“我差点就成功了。”阿哲喃喃自语,眼中没有任何悔意,只有一丝不甘,“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什么?”李警官追问。
阿哲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但李警官明白他未说出口的话——如果不是尸体上出现了那张脸。
案件告破的消息传来时,老许正在为另一位逝者整理遗容。他轻轻为那位老人合上双眼,心里想着小雨。冤屈得雪,她可以安息了吗?
退休的老馆主听说了这件事,特地回殡仪馆看望老许。两人坐在老馆主曾经的办公室里,喝着陈年普洱。
“小雨是学美术的,对吧?”老馆主缓缓说道,眼睛望着窗外的雨幕,“听说专攻肖像画。”
老许点点头。
“极致的冤屈会产生极致的执念。”老馆主啜了一口茶,“也许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在生与死的模糊边界上,她调动了所有残存的意识,用尽最后一丝对身体的控制力,让血液按她的意愿沉积。她把尸斑当作画布,画出了凶手的模样。”
这个解释听起来既玄学又带着某种奇异的逻辑。老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小许啊,你知道我在这行干了四十年,最深的感悟是什么吗?”老馆主望着他,“死亡看似是终结,但对有些人来说,它只是一道门槛。跨过去的人,有些东西留了下来——未了的心愿、未雪的冤屈、未说出口的爱或恨。这些执念有时会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以我们无法理解的形式。”
老许想起小雨微睁的眼睛,想起她左臂上那张逐渐清晰的、由尸斑组成的脸。
“她是在求助。”老许轻声说。
“也是在抗争。”老馆主补充道,“用死亡之后仅存的方式。”
小雨下葬的那天,天空放晴了。她的家人为她选择了艺术墓园,墓碑上刻着一支画笔和调色板。老许没有去参加葬礼,他站在殡仪馆二楼窗前,远远望着送葬的队伍。
从那以后,老许工作时更加专注了。他会仔细检查每具遗体上的每一个细节——那些不起眼的淤青、不寻常的尸斑分布、微妙的肌肉僵硬模式。他明白,这些看似普通的死后变化,有时可能是死者最后的语言。
三个月后,又一具遗体被送到殡仪馆。这是一位独居老人,警方初步判断是自然死亡。老许在为他更衣时,发现老人紧握的右拳怎么也掰不开。最后,当老许终于小心地展开那只僵硬的手时,他看到掌心用圆珠笔画着一个潦草的车牌号码。
老许将号码抄下来,交给了李警官。调查发现,那是一辆肇事逃逸车辆的车牌,三天前在另一个区撞死了一名儿童后逃逸。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肇事司机——正是这位老人的亲侄子。原来老人目睹了车祸,在心脏病突发去世前,用最后力气记下了车牌。
李警官将结果告知老许时,感慨地说:“许师傅,你这里都快成第二个刑侦科了。”
老许只是淡淡一笑。他没有告诉李警官,昨晚他梦见了小雨。梦中,她不再是躺在整容台上的遗体,而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阳光下的画架前。她转过身,对老许微微一笑,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风里。
殡仪馆的夜晚依旧静谧,生与死的界限在这里永远朦胧。老许关掉整容室的灯,锁上门。走廊的尽头,月光透过高窗洒在地上,形成一片银白色的光斑。
他忽然想起老馆主退休时说的最后一句话:“记住,小许,我们不仅仅是送别逝者的人。有时候,我们是最后的听众,是未竟故事的接收者,是那些沉重而执拗的力量在人间最后的回声。”
老许点点头,对着空荡荡的走廊轻声说:“我明白。”
远处的钟敲响了十二下,新的一天开始了。在殡仪馆这个生死交界之地,平静表象之下,那些无法完全理解的力量仍在诉说着它们的故事。而老许知道,他的工作,就是安静地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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