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盛夏,台湾屏东的夜闷热得像一口密不透风的蒸笼,黏腻的潮气顺着着毛孔往骨头里钻。晚上十一点,林辰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出电子厂大门,夜班的疲惫让他眼皮重若千斤,但想到家中等待的妻儿,他还是强打精神,走向停车场那辆陪伴他多年的银灰色日产轿车。
发动汽车的瞬间,引擎的轰鸣撕破了厂区门口的死寂。林辰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窜出,很快便将身后的灯火甩成了模糊的光斑。他要走的屏27线公路,是条连接城乡的偏僻支线,白天行人就稀少,深夜更是荒无人烟,路边的槟榔树在夜色里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黑影,像一群蛰伏的怪兽。
林辰把车载音响开到最大,试图用震耳的音乐驱散心底的寒意,车速也越提越快,仪表盘的指针疯狂跳动,直指180公里——他只想尽快逃离这段当地人讳莫如深的“阴阳路”。
就在他以为今晚能平安到家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一个模糊的黑影,像鬼魅般闯入了他的视野。
起初,他以为是疲劳驾驶产生的幻觉,可那黑影却像跗骨之蛆,无论他加速还是急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汗“唰”地一下浸湿了后背。他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剧烈颠簸,后视镜里的黑影也同步减速;他又一脚地板油,那黑影竟也如影随形,车速分毫不差。
更瘆人的是,那“车”从头到尾都没开过车灯!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一辆没有任何灯光的“车”,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林辰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强作镇定,尝试变道、急刹,想要摆脱这恐怖的跟随者,可无论他如何操作,那黑影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始终牢牢黏在他的车后。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林辰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他壮着胆子,快速瞥了一眼后视镜,这一眼,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那根本不是一辆“车”!
它的车身泛着廉价金箔纸的光泽,车窗是糊上去的红纸,车轮更是用竹篾随意扎成的框架——这分明是一辆给死人烧的纸扎冥车!而驾驶座上,竟“坐”着一个穿着寿衣的“人”,脸色惨白如纸,五官模糊成一团,仿佛是用纸浆随意糊出来的,在夜色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纸扎车……鬼车……”林辰失声尖叫,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起了村里老人的告诫:深夜在路上遇到纸扎物,是阴间的“东西”在找阳间的替身,一旦被缠上,九死一生。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疯了一样踩下油门,车速飙到了前所未有的200公里,只想逃离这来自幽冥的追击。可那辆纸扎车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驱动,纸糊的车轮甚至没有转动的痕迹,就那样轻飘飘地“浮”在路面上,始终与他保持着诡异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纸灰和腐朽气息,从后方弥漫而来,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救命……救命……”林辰颤抖着摸出手机,手指因为恐惧几乎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才拨通了报警电话,“喂……警察……屏27线……有辆纸扎车在追我……它是活的……它要抓我……”
接警的是屏东交通指挥中心的警员赵宇。一开始,他以为林辰是酒后胡言,但电话里传来的剧烈引擎声和林辰绝望的哭腔,让他不得不重视。“你先冷静!报出你的具体位置,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赵宇一边安抚林辰,一边紧急调出屏27线的监控。当监控画面呈现在他眼前时,这位处理过无数交通事故的警员,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屏幕上,林辰的银灰色轿车疯狂逃窜,而它的后方,真的跟着一辆纸扎的轿车!那辆车没有车牌,没有引擎,就那样违背物理规律般“浮”在路面上,纸糊的车身在监控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红光泽,驾驶座上的“人”更是模糊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的天……”赵宇喃喃自语,立刻联系了值班的老刑警李崇文。李崇文是屏东警界的“老炮儿”,处理过不少奇案悬案,听到赵宇的描述,他眉头紧锁:“走,去看看!这事儿邪门得很!”
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李崇文和赵宇驾驶着警车,风驰电掣地驶向屏27线。一路上,赵宇反复盯着监控画面,那辆纸扎车的存在,完全超出了他对“合理”的认知。
与此同时,林辰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感觉那辆纸扎车的距离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撞上来。他甚至能透过车窗,看到驾驶座上那个“人”模糊的脸正在缓缓转向他,嘴角似乎还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那微笑僵硬又扭曲,像是纸浆干裂后形成的纹路。
就在林辰即将被恐惧彻底吞噬时,前方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红蓝交替的警灯刺破黑暗,李崇文和赵宇的警车一个漂移,停在了他的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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