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那天,胡媚在镜子前梳头时,突然看见镜中映出一只癞蛤蟆的影子,她尖叫着摔碎了镜子,当晚就断了气。临死前,她攥着床单,嘴里反复念叨:“别爬……别爬上来……”
胡媚的魂灵被小鬼勾走时,还在瑟瑟发抖。阎王殿上,阎王看着她的生死簿,冷笑一声:“胡媚,你倚仗姿色周旋于官场,以色谋利,搅乱朝纲,害赖明德身死,诱罗世坤沉沦,所谓‘红颜祸水’,说的就是你!万恶淫为首,你这副皮囊,留着也是造孽——判:堕入畜生道,托生为花蛇,蛰伏阴沟草丛,吞鼠食虫,忏悔前世淫邪之罪!”
再次睁眼时,胡媚成了一条通体斑斓的花蛇,盘踞在公路旁的水沟里。沟底的淤泥呛得她难受,细长的身子缠在草根上,只觉得浑身都透着股阴冷。她忘了前世的许多事,唯独记得云梦山那只癞蛤蟆带来的恐惧,还有临死前镜中的幻影——恨意像毒牙一样,在她心底扎了根。
入秋的午后,阳光晒得水沟暖烘烘的,胡媚正蜷着身子打盹,突然听见“扑通”一声,一只癞蛤蟆从岸上跳了下来。她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浑浊的眼珠——那满身的脓包、黏腻的皮肤,竟和云梦山那只一模一样!
“是你!”花蛇的信子嘶嘶吐着,声音里裹着刺骨的恨,“你这丑东西,当年吓死我,如今还敢送上门来!”
癞蛤蟆却突然“呱呱”笑起来,声音嘶哑,竟带着几分熟稔:“小媚,不认得我了?我是赖明德啊……”
胡媚的蛇身猛地一颤。前世的记忆碎片涌上来:赖明德的温存、罗世坤的体贴、云梦山的惊吓、临死前的恐惧……她嘶声道:“赖明德?你害我落到这步田地,还有脸认我?”
“害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贪念!”癞蛤蟆鼓着腮帮子,“我托生癞蟆,日日泡在烂泥里,看着你跟罗世坤出双入对,心里是什么滋味?云梦山那天,我只是想摸摸你,你却喊着要打死我……你被吓死,是阎王判的,怨得着谁?”
“狡辩!”花蛇猛地扑过去,张口就往癞蛤蟆的背上咬。癞蛤蟆慌忙躲闪,脓包被划破,流出黄绿色的脓水,疼得它“呱呱”叫。一人一兽在水沟里缠斗,癞蛤蟆笨拙,渐渐落了下风,只能连滚带爬地往公路上逃。
花蛇穷追不舍,细长的身子在路面上飞快地窜动。眼看就要咬住癞蛤蟆的后腿,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车灯晃得花蛇睁不开眼,她只瞥见驾驶座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是罗世坤!副驾上还坐着个年轻女人,正娇笑着靠在他肩头。
“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花蛇和癞蛤蟆被车轮碾过,瞬间成了一滩肉泥。魂灵飘起来时,胡媚看见罗世坤的车丝毫没停,车窗里飘出女人的笑声,混着车载音响的旋律,刺耳又讽刺。
两个魂灵再次被勾进阎王殿时,罗世坤的魂也被小鬼押了进来——他的车在桥头突然失控,冲破护栏栽进了河里,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
阎王殿上,三魂对峙。赖明德骂罗世坤“鸠占鹊巢”,胡媚哭着要他偿命,罗世坤则梗着脖子喊冤:“我不过是开车路过,哪知道这两个畜生突然窜出来!”
“闭嘴!”阎王猛地拍响惊堂木,殿柱上的毒蛇齐齐吐信,烛火瞬间暗了几分,“尔等三人,一为贪色丧命的昏官,一为媚主乱政的妖姬,一为继踵沉沦的孽障!阳世时耽于情欲,祸国殃民,黄泉下仍喋喋不休,毫无悔意!本王判你们——尽数堕入畜生道,托生为骡!断却情欲根,终生劳役,拉车耕地,替百姓赎罪!”
铁链再次缠上三魂的脖颈时,赖明德、胡媚、罗世坤都没了声响。牛头马面拖着他们往转生台走,路过奈何桥时,胡媚瞥见桥下的忘川水里,映出三匹骡驹的影子——毛色杂乱,低着头,正被老农牵着往田里走,蹄子踩进泥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或许此刻,在某个不知名的村庄里,那三匹新降生的骡子正甩着尾巴,拉着沉重的犁耙,一步一步地啃食着无尽的劳役。它们忘了前世的荣华与纠葛,只知道埋头往前走,就像当年在官场里,被情欲牵着鼻子,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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