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闻言,冷汗瞬时浸湿衣背,忙膝行两步,辩解道:“陛下明鉴!臣弟绝无此意!只是底下人不懂规矩,对钦差多有冒犯,臣弟已将其重重责罚,还望陛下恕罪!”
“不敢?”朱标轻笑一声,将玉如意重重搁在案上,“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朱桂身子一颤。“朕看你是在代地安逸日子过久了,忘了藩王的本分!父皇在时,常教导我们‘藩王以屏藩帝室为责,非以拥兵自重为荣’,你那些怨言,若在洪武朝,该当何罪?”
朱桂双腿一软,彻底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臣弟知罪!臣弟糊涂!一时失言,求陛下开恩,饶过臣弟这一次!”
朱标凝视他片刻,语气稍缓,却仍带着警告:“念你年轻,初掌藩地,此次朕不予深究。回去后,好生约束王府属官与护卫,配合朝廷核查,莫再生出不臣之言。若再有阳奉阴违之举...”他顿了顿,未尽之语如寒冰般刺入朱桂心底,“朕便只能依祖制行事了。下去吧。”
朱桂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退出大殿,背后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他深知,皇帝兄长今日虽未施皮肉之罚,却以皇权之威击碎了他的骄纵,这份震慑,比任何责罚都更让他胆寒。
这一赏一诫,如同两道鲜明的风向标,迅速传遍各藩王府。顺从朝廷的辽王获厚赏、得承诺,羡煞旁人;稍有不满的代王遭冷遇、受震慑,颜面尽失。诸王见状,无不暗自警醒,言行愈发谨慎,深恐触怒天威。
然在这场风波中,实力最强、地位最特殊的燕王朱棣,却始终保持着令人费解的沉默。他既未如辽王般积极表态拥护内迁,也未如代王般流露不满;对朝廷任何关于藩王的政策,他皆上表“遵旨”,无半分异议;朱标亦以“戍边有功”为名,赏赐其黄金百两、彩缎千匹,朱棣上表谢恩,言辞恭谨,字字皆显“忠顺”;朝廷派往北平的核查官员,他亦给予礼遇,粮草、兵械数目皆如实呈报,然核心军务与护卫亲军的指挥权,却始终牢牢握在手中,寸步不让。
他如北平静默的群山,任凭外界风雨飘摇,内里却纹丝不动,无人能窥探到半分真实情绪。这种沉默,本身便是一种态度——既不公然对抗,亦绝不轻易就范,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乾清宫暖阁内,朱标正听朱长宁汇报各地藩王动向。案上摊着数份密报,字迹工整,条理清晰。
“启禀父皇,辽王叔已启程返回广宁,行前再次上表谢恩,言辞恳切,称‘必守边疆,以报圣恩’;代王叔回府后闭门思过,其王府长史因‘管束不力’已被撤换,改由朝廷选派新官接任;庆王、肃王等近日上奏,言辞亦愈发恭顺,多言‘愿听朝廷调度’。”朱长宁躬身陈述,语气平稳。
“嗯,”朱标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关于北平的密报上,指尖轻叩纸面,“燕王府近日可有异常动静?”
“回父皇,四王叔在北平一切如常。每日清晨操练军马,午后巡视边关,晚间接见部属,与往日无异。只是...”朱长宁略微迟疑,声音压低了几分,“据锦衣卫密报,燕王府近日采买的物资中,药材与皮革数量较往日增多,尤以治疗冻伤、金疮的药材为主;另外,其世子朱高炽,近来常于府中召见精通舆图、水利的幕僚,询问北平周边地形与粮道分布,似在研习防务。”
朱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朕这位四弟,是铁了心要做‘大明的忠臣良将’——一边以恭顺示人,让朕挑不出半分错处;一边暗中积蓄力量,备不时之需。他倒是比宁王更沉得住气。”
“父皇,”朱长宁上前一步,语气凝重,“四王叔越是沉得住气,越需小心。他的沉默,比宁王叔的激烈反抗,更令人警惕——激烈者易露破绽,沉默者却如深潭,不知藏着多少算计。”
“朕岂会不知?”朱标站起身,走到那幅《九边藩王封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北平的位置上,“恩威并施,对辽王、代王这些人有用,可对老四...还远远不够。他在等,等朕犯错,等边疆生变,等一个能名正言顺掌握更多权力的时机。”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如铁:“既然他要等,朕便与他比一比耐心。传朕旨意:加赐燕王朱棣黄金千两、绸缎五百匹,表彰其‘忠勤戍边,安定北疆’之功;另,命徐辉祖加强对北平周边军镇的控制,尤其是居庸关、山海关的粮道补给,务必盯死,任何粮草转运,皆需朝廷勘合方可通行。”
“儿臣遵旨。”朱长宁躬身应道。她心中清明,这既是更深层次的“恩威并施”——赏赐为恩,以示信任;控粮道为威,暗藏制衡——更是朱标与朱棣之间无声的较量。这场博弈,在看似平静的赏罚与训诫之下,正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漩涡。洪宣皇帝与最强藩王的对峙,已然成型,只待某个契机,便会彻底引爆,重塑大明的权力格局。
喜欢大明风华之穿成朱标的独女心尖宠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大明风华之穿成朱标的独女心尖宠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