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咖啡的苦涩和一丝尚未散尽的硝烟味——那是刚从南疆带回的证物箱里,某种特殊矿石散发出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独特味道。
方恕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眉头紧锁,面前摊开着一份厚得足以当枕头的卷宗。纸张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手写笔记和从南疆带回的零碎线索:褪色的符纸碎片、一小瓶取自簌粟村祭祀地的浑浊液体、几张描绘着诡异图腾的兽皮拓片,还有几张打印出来的、来自“幽玄之境”论坛的截图。
迟闲川斜靠在窗边的皮质沙发上,长腿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黑色石头。那是临行前巴久阿公悄悄塞给他的,触手生温,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却又让人捉摸不透。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他微长的黑发和那枚青玉竹节耳钉上跳跃,衬得他苍白的脸色更显透明。他偶尔抬眼,目光扫过办公室中央的白板,眼神慵懒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陆凭舟则站在白板前,身形挺拔如松。他修长的手指正点着白板上绘制的关系图,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如同在审视显微镜下的细胞切片。白板上线条交错,人名、地名、事件被不同颜色的记号笔连接起来,构成一张复杂而阴森的网——“蜕仙门”三个大字居于核心,周围环绕着“李果儿”、“孟倩”、“许维维”、“苏婉儿”、“陈开”、“魏九”、“木卡”、“上师”、“蜕灵蛊”、“五毒祭”、“落魂渊”、“黑水菁”、“簌粟村”……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段血腥、诡异或令人心碎的过往。
“综合我们在簌粟村和黑水菁的发现,”陆凭舟的声音清晰冷静,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信息,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闷,“蜕仙门并非一个结构松散的邪教组织,而是一个有着明确目标、严密等级和深厚底蕴的隐秘团体。他们的核心教义围绕着‘蜕凡成仙’,但手段极其邪异,通过掠夺他人的生命精华、魂魄乃至特殊命格来达成目的。”他的指尖重重地点在“蜕灵蛊”的标记上,“李果儿案中的‘蜕灵蛊’是关键。这种蛊虫不仅能在宿主体内蜕皮成长,汲取其生命精华,其褪下的皮蜕更是蕴含着宿主的部分精魂和生命本源,是蜕仙门进行某种‘蜕凡’仪式或炼制邪门法器的重要材料。桑阿娅提到的‘阴祭’,很可能就是利用这种蛊虫特性进行的献祭仪式。”
迟闲川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惯常的慵懒,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能穿透迷雾:“不止如此。魏九提到蜕仙门在寻找‘入星骨’(偃骨),这种体质似乎对蛊毒有极强的抗性,甚至能承载或转化某些特殊力量。他们盯上我,恐怕也是因为这个。”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白板上“黑水菁”和“簌粟村”的位置,“黑水菁的覆灭,表面看是寨子间的仇杀,但结合簌粟村祭祀地发现的与黑水菁图腾相似的符文,以及巴久阿公冒险救我们的举动,我怀疑蜕仙门是在寻找或者控制某些拥有特殊血脉或传承的苗寨,黑水菁可能只是其中之一,他们的‘菁’或许蕴藏着蜕仙门需要的东西——也许是某种特殊的能量场,也许是古老的传承知识。”
三人正深入分析着,一个豆丁大的小人儿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蝴蝶,在办公室里轻盈地穿梭。阿普穿着方恕屿临时找来的、明显大了一号的童装袖口和裤腿都挽了好几圈,好奇地探索着这个新奇的世界。她先是踮着脚,努力伸长小胳膊,试图去够方恕屿办公桌上那支看起来很酷的黑色钢笔,嘴里还发出“嗯嗯”的用力声。
“阿普乖,这个不能玩。”方恕屿眼疾手快,一把将差点扑到桌上的小家伙捞进怀里,语气无奈又带着宠溺。
阿普也不闹,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对这个“方叔叔”的怀抱有点不满,扭着小身子滑下地。她的目光很快被窗边沙发上的迟闲川吸引。她仰着小脸,定定地看着他,纯净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仿佛能看透他体内蛰伏的阴蚀蛊毒。迟闲川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手中的黑石,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看什么呢,小家伙?”
阿普没说话,只是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迟闲川耳垂上那枚青翠的玉竹节耳钉,小脸上露出“亮晶晶”的欢喜表情。随即,她的注意力又被白板前那个高大身影吸引。她跑到陆凭舟身边,目标是他手腕上那块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腕表。她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冰凉的表面,又仰起头,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陆凭舟,似乎在问“这是什么?”
陆凭舟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了些许,没有阻止她好奇的触碰,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手表,看时间的。”
“这小家伙,精力真旺盛。”方恕屿看着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对三个“好看叔叔”充满无限好奇的阿普,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放回地上,“看来我这刑侦队长,今天要提前体验奶爸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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