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月心中雪亮。这赵坤,已然对“幽冥镜”动了贪念!
他想借镇魔司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插手此事,甚至可能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利用她找到倪坤和宝镜,再行抢夺之事!
她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意动,那是对生存的渴望,对完成任务的急切,以及对官方力量的些许依赖。但这丝意动很快又被宗门规矩的束缚、对陌生势力的不信任以及自身的骄傲所取代,化为更深沉的挣扎与无奈的虚弱。
她微微别过头,避开赵坤那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低声道:“大人…好意,幽月心领。只是…师命难违,宗主严令,此乃隐曜宗内务,不便…不便假手他人…待幽月伤势稍复,自会…自会继续追查,不敢劳烦贵司…”
“呵呵,姑娘这就太过见外,也太过于固执了。”赵坤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镇魔司代表朝廷,行事自有法度。那倪坤乃朝廷通缉要犯,追捕他,是我等的职责,并非仅仅是帮助姑娘。姑娘与我等合作,是顺应朝廷法理,亦是明智之举。更何况…”
他目光扫过幽月苍白虚弱的脸庞,语气带着一丝看似关怀实则警告的意味:“姑娘恐怕还未完全了解此地的凶险。这戈壁深处,除了沙匪流寇,更有诸多难以想象的诡异之物与亡命之徒。以姑娘眼下状态,只怕走不出百里,便会…呵呵。与本官同行,是姑娘眼下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一旁的秦锋,看着赵坤如此逼迫一个重伤女子,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虽敬畏赵坤,但军人的耿直与心底那点未曾泯灭的侠义之气让他忍不住再次开口,试图缓和气氛:“百户大人,幽月姑娘伤势确实沉重,心神俱疲,此事关系重大,是否…是否容她再仔细思量一番,或者待她伤势稍有好转再议…”
“嗯?”赵坤猛地转过头,冰冷阴鸷的目光如同两支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秦锋。那目光中蕴含的不止是上位者的威严,更有一丝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阴邪寒意,让秦锋这位在沙场上见过血的悍将,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心脏猛地一缩,后面的话语生生被冻住,噎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赵坤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幽月,如同盯着已经落入网中的猎物,等待着她最后的、徒劳的挣扎,或者说,臣服。土屋内的气氛,因为他的沉默而变得无比压抑,空气仿佛都变成了粘稠的液体,让人呼吸困难。
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几个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得忽长忽短,形如鬼魅。
良久,仿佛经过了无比艰难的思想斗争,幽月终于“认清了现实”。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屈辱而又无奈的姿态,轻轻点了点头。抬起头时,眼中那原本冰冷锐利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微弱希冀。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艰涩地说道:“既如此…幽月…便叨扰百户大人了。一切…便有劳大人费心安排。”
她选择了“屈服”。这是最符合她当前“重伤孤女”处境的选择,也是将计就计,潜入敌人内部的第一步。
赵坤脸上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带着胜利者意味的满意笑容,只是那笑容镶嵌在他瘦削阴鸷的脸上,怎么看都让人心底发毛,仿佛毒蛇张开了布满毒牙的嘴。“姑娘果然是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放心,在本官这里,定然护你周全,保你无恙。你且安心在此养伤,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我让医官尽力调配。”
他又假意关怀地询问了几句伤势,目光却在幽月身上最后贪婪地扫视了一圈,仿佛在反复确认这件“工具”的价值与可控性,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带着门外的两名亲兵,脚步声逐渐远去。
“吱呀——”木门被最后离开的亲兵从外面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重新隔绝了内外。
土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窗外戈壁永不停歇的风啸。
幽月一直紧绷的身体,在门关上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线。她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这才发现,就这么短短片刻的交锋,她的后背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与赵坤这看似平淡、实则凶险万分的言语机锋,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之前遭遇的偷袭围杀!
她几乎能百分百肯定,这个赵坤,绝对与倪坤背后的势力脱不了干系!甚至很可能就是那条隐藏在镇魔司内部线上的一环!他修炼的阴邪功法,他对倪坤名字的异常反应,他对“幽冥镜”毫不掩饰的贪婪…一切都指向这个结论。镇魔司内部,果然已被渗透得如同筛子!
丁尘(了尘)此时也走上前来,脸上那刻意维持的惶恐卑微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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