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尖扣在扳机上,冷汗顺着枪柄纹路滑进掌心。穿病号服的镜像体抓着她脚踝的手指突然松开,化作一缕蓝色电弧消散。头顶电缆仍在摆动,编织出的图案越来越清晰——是母亲锁骨处的弯月形疤痕。
车载系统突然发出刺耳噪音,仪表盘亮起猩红倒计时:04:26:53。林夏扯断缠着发带的右手,血珠甩在挡风玻璃上晕成模糊的红雾。樱花香气愈发浓烈,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轮胎碾过碎石冲上公路,后视镜里无数个自己正从废墟中爬出。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胸前齿轮卡住转动,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啸。林夏一脚油门到底,后窗炸裂的瞬间听见婴儿啼哭穿透警报声。
导航屏幕闪烁两下,显现出第三精神病院字样。她咬破舌尖强迫清醒,发现副驾座不知何时多了个牛皮纸袋。照片从袋口滑落——七岁生日时系着蝴蝶结的模样,背后站着穿白大褂的男人。男人侧脸隐在阴影里,右臂泛着金属光泽。
婴儿啼哭忽然从车底传来。林夏猛打方向盘撞向路边警示杆,车载线路迸出火花。警报声戛然而止,车厢陷入死寂。她颤抖着掀开座椅,空无一人,但啼哭声更近了。
盘山公路在浓雾中扭曲延伸,仪表盘温度指针疯狂跳动。后视镜映出后排座位——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用指甲刮擦玻璃,每道划痕都渗出暗红液体。林夏尖叫着扑过去,抓住的只有冰凉空气。
车载音响突然播放母亲录音:回家吧夏夏...这才是你的归宿...她砸向显示屏的拳头被无形力量挡住,血液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纹路。倒计时变成鲜红数字:04:17:02。
轮胎爆裂的闷响撕破寂静。林夏看见路中央站着穿病号服的镜像体,医用胶布下渗出褐色污渍。方向盘失控般转向,银灰色轿车冲进浓雾笼罩的岔路。
当车灯照亮育婴室褪色标牌时,林夏感觉吊坠开始高频震动。她摸索着拔出插在仪表盘里的照片,背面弯月印记与掌心伤口重合。婴儿啼哭突然变得凄厉,像是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
腐朽木门上的儿童手印还残留着体温。林夏握紧方向盘当作武器推进门缝,生锈铰链发出垂死呻吟。走廊尽头传来轮子滚动声,蓝白条纹毛毯从门缝下露出一角。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林夏转身时瞳孔骤缩——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用机械手指剥开花瓶里的樱花。花瓣落地时变成数据流残影,空气中浮现半透明的代码墙。
看,这就是你该有的模样。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变成镜像体的合成音。林夏举枪的手腕传来灼烧感,皮肤下隐约浮现S型纹路。
婴儿车从黑暗中滑出,毛毯掀开的瞬间林夏踉跄后退。女童与七岁生日照片完全一致,颈间挂着相同吊坠。不同的是那双眼睛——虹膜深处闪烁着和记忆晶体相同的蓝光。
妈妈说只有我能带你回家。女童坐起身,输液管从苍白手臂垂落,在地面汇成发光水洼。林夏的吊坠突然与对方共鸣,剧烈震动让牙齿发酸。
天花板传来重物坠落声。林夏举枪瞄准女童心脏,却看见慕清欢最后的笑容在她脸上闪现。记忆碎片如刀片割裂意识:火灾当晚病房窗外偷看的身影,沈墨寒隔着铁门递药的场景,还有自己无数次从培养舱苏醒的画面。
如果杀死另一个自己...林夏咬破嘴唇咽下血腥味,我还是我吗?
女童伸手触碰她脸颊:我们回家好不好?
枪声炸响时沈墨寒从天而降。林夏看见他机械右臂反光映在女童吊坠上,蓝光交织处浮现出倒计时投影:00:07:31。婴儿啼哭突然变成刺耳蜂鸣,墙壁渗出蓝色黏液。
这是最后的选择。沈墨寒横臂挡住枪口,人造瞳孔映出林夏瞳孔里闪烁的数据流,要么成为她们要的S-07,要么...
林夏扣动扳机的手指僵住。女童的吊坠开始高频震动,与她皮肤下的S型纹路产生共振。记忆如潮水涌来:母亲哄睡的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注射器扎进她手臂的场景;沈墨寒递来的药片在舌尖化作电流;慕清欢雨夜的泪水蒸发后留下代码符号。
天花板轰然塌陷,混凝土块砸在婴儿车上。林夏在崩塌的瓦砾中看到选择——射向沈墨寒的子弹会终止倒计时,但女童将启动自毁程序;击毙女童能切断数据链接,可沈墨寒的机械臂会释放记忆清除剂;而放过他们...
她扣动扳机。
林夏的耳膜被尖锐蜂鸣刺穿,子弹从枪膛喷出的热浪掀开她额前碎发。沈墨寒的机械臂爆出电火花,女童颈间吊坠迸发出刺目蓝光。混凝土碎片如慢动作般在空中飞散,林夏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成猩红弧线。
天花板塌陷的轰鸣声中,沈墨寒捂着冒烟的右臂退向墙角。他的机械手指关节扭曲变形,却仍死死攥住半截断裂的钢筋。你本该完成覆盖程序。他嘶哑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现在她们会启动终极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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