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睿身先士卒,星纹铁长槊所向披靡,专挑敌军将领和旗帜所在冲锋。云湛率领的出击部队虽然人数少,但恰好在金狼卫调整阵型、首尾难顾的关节眼上插入,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和割裂。
战斗迅速演变成一场残酷的混战与屠杀。失去冲锋空间和阵型优势的骑兵,在同样精锐且配合默契的靖军步骑夹击下,优势尽失。星纹铁兵刃的寒光在火光中不断闪现,带走一条条悍勇的生命。猛火油喷出的烈焰偶尔在人群中绽放,引起更大的恐慌。
金狼卫的将领试图组织突围,但李景睿和云湛的部队如同铁钳般牢牢锁死了主要方向。幽州援军的主力此刻也已赶到战场外围,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战斗从午夜持续到黎明。当第一缕天光照亮战场时,桑干河畔的这片河湾高地,已是一片修罗场。三千突厥金狼卫,除极少数趁乱溃散逃脱外,几乎被全歼!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初融的雪水和草地。丢弃的狼头旗、精良的弯刀铠甲、还有那无数代表汗庭荣耀的金狼徽记,散落得到处都是。
齐王李景睿与靖海侯云湛,在堆满敌尸的战场中央会合。两人皆是血染征袍,李景睿甲胄上插着几支断箭,云湛手臂的绷带再次被鲜血浸透,但两人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云卿!广宁安否?伤势如何?”李景睿跳下战马,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云湛未受伤的肩膀,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激动。
“托殿下洪福,广宁仓无恙!些许小伤,不得事。”云湛忍着痛,脸上却露出真切的笑容,“殿下用兵如神,千里驰援,内外夹击,真乃雷霆手段!景睿兄,此战大捷,足可震慑突厥,稳定后方!”
“若无云卿死守广宁,挫敌锐气,为我争取这宝贵时间与战机,我纵有回援之心,亦恐不及!”李景睿感慨道,目光扫过广宁仓那虽然残破却屹立不倒的城墙,又落在战场上那些奇形怪状的守城器具残骸和爆炸痕迹上,“更难得者,云卿以文臣之身,临危受命,竟能将广宁守得固若金汤,更敢开城出击,配合夹击!此番胆略与机变,便是宿将亦不过如此!真令本王刮目相看!”
他的话,不仅是说给云湛听,更是说给周围越来越多的将士和匆匆赶来的幽州援军将领听的。此役之后,云湛在军中的声望,将不再仅仅局限于“善工事、精后勤”,更将增添“有胆略、通军机”的耀眼色彩。
很快,详细的战报以八百里加急飞送永京。捷报中,齐王毫不吝啬对云湛的褒奖:“……金狼卫骤至,广宁危如累卵。靖海侯云湛,临危不乱,指挥若定,以寡敌众,凭城固守,挫敌锋芒于城下。更伺机开城,亲率疲卒,与臣内外呼应,共歼顽敌。其忠勇智略,实乃国之干城,军之楷模……”
广宁仓下一战,全歼突厥金狼卫,不仅彻底解除了北伐后勤中枢的致命威胁,极大鼓舞了全军士气,更沉重打击了阿史那咄苾的威望和突厥的军心。而云湛在此战中展现出的、超乎所有人预期的坚韧、智谋与胆色,也开始在朝野上下,悄然改变着许多人对他“仅擅匠作”的固有印象。
北伐的天平,随着广宁的烽烟散去和金狼卫的覆灭,似乎正在向着靖朝,向着齐王与云湛,缓缓倾斜。然而,战争的尘埃尚未落定,朝堂的暗流依旧汹涌。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胜利的欢呼声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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