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心中警铃大作。皇帝为何突然提起齐王?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意试探他与齐王的密切程度?
“齐王殿下确曾问及臣对一些庶务的看法。”云湛斟酌字句,“殿下心系国事,关心漕运这等关乎南北物资流通的命脉,臣自是知无不言。然那些想法尚在雏形,是否可行,还需实地勘验,反复测算,万不敢贸然建言。”
“嗯,谨慎些是对的。”皇帝似乎满意他的回答,又将目光落回棋盘,“景睿这孩子,有锐气,也肯做事。你们年岁相仿,他又对匠作革新之事颇为热心,多些往来,切磋探讨,也是好事。”
这话听起来是鼓励,但云湛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更深的意味。皇帝在观察,甚至是在默许他与齐王的交往,但这默许的边界在哪里?是仅限于“切磋探讨”技术政务,还是也包括了……其他?
暖阁里安静了片刻,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
“云卿,”皇帝忽然又开口,语气依然平淡,“你觉得,为臣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云湛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最核心的考问了。他沉声答道:“回陛下,臣以为,为臣者,首在‘忠’字。忠君爱国,恪尽职守。次在‘实’字,务实肯干,不尚空谈。再次在‘公’字,一心为公,不谋私利。臣虽愚钝,愿以此三省其身,竭尽驽钝,报效陛下知遇之恩。”
“忠、实、公……”皇帝缓缓点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目光从棋盘移开,落在了云湛身上,那目光不再像刚才那般随意,而是带着一种深沉难测的穿透力,“说得好。朕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今日所言。”
他摆了摆手,似乎有些倦了:“好了,你去吧。北疆换装之事,抓紧。朕等着看成效。”
“臣,告退。”云湛再次行礼,躬身退出暖阁。
直到走出西苑,坐上回府的马车,被初冬微冷的空气一激,云湛才发觉自己的内衫已被冷汗浸透。
暖阁中的对话,看似闲谈,却句句机锋,步步惊心。皇帝问生意,是提醒他注意分寸,不要“与民争利”,更不要形成尾大不掉的财势。问齐王,是在敲打他,明确君臣之分,暗示他不要过于卷入皇子之争。最后的考问,更是直指核心——“忠”字当头,所有的“能”与“功”,都必须建立在绝对的忠诚之上。
功高震主,财巨惹疑,党附招忌……这些为臣者的大忌,他似乎已在不知不觉中,触及了边缘。皇帝今日的召见,看似温和,实则是一次清晰的警告与划界。
云湛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皇帝的信任,从来都是有条件的,有限度的。如今北疆军械革新初见成效,他的价值凸显,圣眷正浓。但这份“浓”,本身就已经蕴含着危险。皇帝需要他这把刀锋利,却又不能过于锋利,更不能这把刀有了自己的意志,甚至……可能被他人握住刀柄。
帝心难测,天威如炉。
他之前的行事,是否太过张扬了?与齐王的绑定,是否过于紧密了?“云记”的扩张,是否太快了?
反省与警醒的同时,一丝寒意也从心底升起。他知道,从今日起,他必须更加如履薄冰。既要继续做事,做出更大的成绩,以稳固地位和圣眷;又要时刻谨记界限,收敛锋芒,尤其在涉及权力核心的问题上,更要万分小心。
马车驶入喧嚣的市井,人声鼎沸传来,却驱不散云湛心头的凝重。
权力的游戏,越往上走,越是凶险。皇帝今日的“闲谈”,为他敲响了最响亮的警钟。
他睁开眼,目光透过晃动的车帘,望向巍峨皇城的方向。
路,还要继续走。但每一步,都需要重新权衡,重新算计。
而这,或许就是他青云直上,必须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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