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缓缓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桌面。张珩的谋划,思虑周全,既有防备,又有反击,还有长远布局。
“就依张卿所言。”他终于开口,“查证此人根底,由赵元楷负责,务必隐秘细致。关注其在京动向,亦由你安排可靠人手,勿要打草惊蛇。”
“臣遵命。”赵元楷躬身领命。
“至于笼络……”李景隆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先看清此人斤两,摸清其脾性再说。若真是个只认钱财、不知进退的商贾,给他些甜头也无妨。若是个有野心的……哼。”
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已很明显。一个有野心的“奇人”,若不能为东宫所用,那就必须尽早除掉,至少不能让他成为齐王真正的助力。
“张卿所提第三点,甚合孤意。你便着手留意,有合适人选,报与孤知。”
“臣领命。”张珩肃然应道。
议事毕,张珩与赵元楷告退。殿内只剩下李景隆一人。他重新拿起那份密报,又仔细看了一遍关于昨夜齐王府宴的记述,特别是云湛应对众人诘问的那些话语。
“穷则变,变则通……利用厚生……”李景隆低声念着,眼中神色复杂,“一个商贾,竟能说出这番话……老四,你找的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他放下密报,望向殿外。春日阳光正好,洒在殿前汉白玉台阶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云湛……”太子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嚼碎,“但愿你能识得清,这京城的天,究竟该是谁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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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东宫密议的同时,归云别院的书房里,云湛正提笔写着什么。
窗外春光明媚,但他心中却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自齐王府夜宴归来,已过去两日。这两日,他依言在京中闲逛,熟悉风物,也暗中观察。表面一切如常,但偶尔,他会感到似乎有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可循迹望去,却又只见寻常行人。
是错觉?还是……
他放下笔,走到窗边,看似欣赏院中初绽的桃花,目光却扫过街巷转角、对面茶楼半开的窗户。
林家老仆林安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道:“先生,您吩咐留意的事,有些眉目了。”
“说。”
“老仆今日去西市采买,偶然发现,似乎有生面孔在别院附近转悠,装作货郎,却不怎么叫卖,眼神总往这边瞟。还有,老仆在常去的茶楼听说,这两日,有些好打听事的闲汉,在悄悄问岭南来的商贾,特别是姓云的,出手颇为阔绰。”
云湛眼神微凝。果然不是错觉。
“知道是哪方面的人吗?”
“暂时还摸不清。不过,”林安声音更低,“老仆托了旧日的关系,隐约听到点风声……可能和‘宫里’有关。”
宫里?云湛心念电转。是齐王对手的人?魏王?还是……东宫?
“知道了。林伯,这两日进出更加小心些。若无必要,我不再随意出门。若有访客,一律说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齐王府那边若有消息,立刻告知我。”
“是,先生。”
林安退下后,云湛回到书案前,看着纸上未写完的信——这是准备给岭南林薇薇,通报京城情况的。他提起笔,略一思索,添上一行:
“京中水浑,似有暗流窥伺。一切按既定章程行事,岭南根基务必稳固,小心长孙家异动。我在此间,自有分寸。”
他必须让岭南那边提高警惕。自己这边,既然已被盯上,最好的应对便是暂时低调,静观其变,同时紧紧依靠齐王这条线。齐王既然公开招揽他,就不会轻易让他被对手拔掉。这既是保护,也是一种无形的捆绑。
只是,这敌意来得比预想的更快,也更直接。
太子的敌意……云湛望向东宫的方向,眼神沉静。
这本就是选择齐王时必须承受的风险。如今,不过是风险化为了具体的压力,从暗处浮到了明处。
他并不畏惧,只是更加清醒。在这权力场中,才华与价值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咒。他必须小心地走好每一步,让前者持续压倒后者。
他收起信笺,封好,唤来林安,令其通过隐秘渠道尽快送回岭南。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坐回窗下,拿起一本这个时代的地理志,安静地读了起来,仿佛外面的一切窥探与暗流,都与他无关。
唯有沉静,方能于漩涡中,看清方向,稳住自身。
太子的敌意,只是开始。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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