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魔音贯耳，让他心神大乱，气血翻腾！
若非他底蕴深厚，又确实借助了某些外力已触摸到斗宗门槛，强行稳住；
恐怕就不是被气出来，而是要走火入魔了！
但即便如此，强行中断深度闭关，对他的损耗也是极大，甚至可能影响他刚刚稳固的斗宗境界。
然而，当他真的站在这里，看清场中情形时；
那满腔的怒火，却又被眼前的一幕狠狠浇了一盆冷水，化为更复杂的情绪。
他看到了跪在地上、哭得不成人形、仿佛瞬间被抽走所有生机的纳兰嫣然！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他得意弟子云韵的爱徒，也是云岚宗未来的希望之一。
他看到了须发戟张、状若癫狂、眼中充满血丝与绝望的纳兰桀！
这个跟随他大半辈子，从微末时便一起打拼，为他、为云岚宗流过血、立过汗马功劳的老部下！
是云岚宗不可或缺的支柱之一！
他也看到了脸色冰冷、眼神却隐含痛惜与挣扎的云韵；
以及那个持枪而立、神色平静的萧炎。
曾经，他也是个理想主义者，胸怀壮志，带领云岚宗走向辉煌，成为加玛帝国乃至西北大陆的正道魁首。
他欣赏纳兰桀的勇猛忠诚，悉心培养云韵的善良与天赋，希望宗门上下团结一心，光耀门楣。
可是……现实呢？
为了突破斗宗，延续寿命，维持云岚宗的强势，他暗中接受了魂殿的帮助。
虽然得到了力量，突破了梦寐以求的斗宗，但也意味着他背叛了曾经的理想，将宗门绑上了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
他不再是那个纯粹的云山，他的双手和内心，都已不再“干净”。
此刻，看到纳兰桀为了家族，不惜动用邪功，不惜与宗门对立，甚至不惜毁掉自己一生清誉，走向如此极端惨烈的末路……
云山心中没有多少愤怒，反而涌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恐慌与悲凉！
纳兰桀的今天，会不会就是他云山的明天？
为了宗门，他接受了魂殿的条件。
未来，当魂殿需要云岚宗付出更大代价，或者当事情败露，加玛帝国乃至其他正道势力群起而攻之时，他云山，又该如何自处？
会不会也像今天的纳兰桀一样，众叛亲离，被千夫所指，甚至……下场更加凄惨？
“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这句不属于此界的话，却无比精准地描述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该如何面对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的老部下？
如何面对一心维持宗门纯净的弟子云韵？
如何面对云岚宗的列祖列宗？
巨大的愧疚、恐惧与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慌，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原本出关的满腔怒火，在此刻化为了无力与自我怀疑。
一道极其隐晦、冰冷、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的传音，如同毒蛇般钻入了他的脑海：
“云山，看来你这云岚宗，管理得实在不怎么样啊。”
使者显然也通过某种方式，看到了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云山心头一凛，强行压下对使者突然传音的不适与一丝本能的反感。
那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与不容置疑的指令：
“不过，这些内斗都是小事。
本使倒是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
使者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遥遥锁定了广场中央的萧炎。
“那个叫萧炎的小子……气息有点熟悉。
他体内，有异火的味道，而且不止一种。更重要的是……” 使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贪婪与兴奋，
“他姓萧！？”
云山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他当然知道！
魂殿在寻找的东西，其中一件关键信物，很可能与古老的萧族有关，而那信物，据说就是一块古玉！
魂殿曾隐晦地向他打听过加玛帝国内，是否有什么传承久远、却已没落的特殊家族。
“不管他有没有，先抓起来，拷问一番，自然清楚。” 使者的声音变得阴冷而残酷，
“这才是我殿做事的态度。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云山，你现在是斗宗了，也该为殿内立些功劳，证明你的价值了。”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云山心中那点因纳兰桀而生的悲凉与自我反思冲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寒意与现实的沉重压力。
证明价值？
云山心中苦涩。
他接受魂殿帮助突破斗宗，固然是为了宗门和自己的长生野望，但也无异于与虎谋皮，将整个云岚宗的命运都绑上了魂殿这辆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战车。
他知道魂殿的势力有多么恐怖，那是一个足以让整个西北大陆都颤栗的庞然大物，其触角甚至延伸到了遥远而强大的中州！
如果此刻他拒绝魂殿使者的要求，或者表现得不够“坚定”，那么后果是什么？
魂殿翻脸，收回给予的“帮助”甚至施加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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