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追不追?”
右侧的蒙面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那传说中的险地心怀恐惧。
为首的蒙面人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贪婪和狠厉取代。他猛地一咬牙,腮帮肌肉绷紧,从齿缝里迸出命令:
“追!必须追!那小子身上的东西,很可能是王家的藏宝图!价值连城!绝不能让他跑了!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运转护体真气,护住口鼻心脉,跟紧我!”
命令既下,便再无犹豫。三人身上同时腾起一层颜色各异、略显稀薄却凝实的光晕,如同贴身的透明水膜,将口鼻严密包裹。为首的蒙面人低吼一声,率先冲入那翻涌的灰绿浓雾之中,另外两人紧随其后,身影瞬间被吞噬。
刚一踏入瘴气谷,凌霄便感觉仿佛一头扎进了粘稠冰冷的油膏里。一股极其刺鼻、混合着腐烂沼泽、硫磺、血腥以及某种甜腻腥臭的复杂气味,如同无数根细针,狠狠扎进鼻腔,直冲脑髓,让他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剥夺了色彩和距离感,只剩下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的灰白与暗绿。能见度急剧下降,即便以他锻骨境强化过的目力,也只能勉强看清身前丈许之地,再远便是混沌一片,影影绰绰,仿佛隐藏着择人而噬的妖魔。
更令他心头一沉的是,他尝试散开的灵识,如同撞上了一堵充满粘性的无形墙壁,被极大地压制、扭曲、迟滞,只能艰难地探知到周围几丈方圆的模糊动静,再远便是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和空白。
凌霄立刻放缓了脚步,每一步落下都轻如狸猫,踩在湿滑、覆盖着厚厚腐败苔藓和不明粘液的地面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他屏住呼吸,转为内息循环,同时全力运转《万象炼身诀》。
丹田气海处,那团青蒙蒙、带着丝丝银狼虚影的本源真气被迅速调动起来,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奔涌不息,在体表形成一层极其微薄却坚韧的淡青色光膜,将无处不在的毒瘴微粒艰难地排斥在外。
他没有选择立刻深入这危机四伏的迷宫,而是将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锁定了一棵极其粗壮、树皮皲裂如龙鳞、虬枝盘结如鬼爪的巨大古树。这古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根系如同巨大的蟒蛇钻出地面,形成天然的屏障,其上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荧光的暗绿色苔藓和藤蔓。
凌霄如猿猴般敏捷地攀上树干,无声无息地隐入那茂密得几乎不透光的枝叶深处。他蜷缩起身躯,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万象炼身诀》的敛息法门运转到极限,心跳变得缓慢而深沉,体温也迅速下降,整个人仿佛与这棵饱经瘴毒侵蚀的古树融为了一体,成为它的一部分。
唯有那双眼睛,在枝叶的阴影缝隙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顶级掠食者,死死盯着来路。
不过片刻,三个笼罩在稀薄真气护罩中的身影,如同无头苍蝇般闯入了凌霄的视野范围。他们背靠背,动作明显变得迟滞而警惕,手中长刀紧握,刀刃在浓雾中反射着黯淡的微光,不断地左右扫视,试图穿透这令人窒息的灰绿帷幕。
“人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躁和不安,是那个之前声音尖锐的马匪。
“妈的,这鬼地方的瘴气太浓了,眼睛都快瞎了,根本看不清三丈外!”
另一个声音低沉地咒骂着,呼吸略显急促,显然维持护体真气对抗无孔不入的瘴气,对他们也是不小的负担。 为首的蒙面人眉头紧锁,如同刀刻般的皱纹在蒙面巾下隐现。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沉声道:
“不能让他跑了!分开找!呈品字形向前推进,彼此间隔不要超过十丈,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出声示警!记住,那小子滑溜得很!”
命令下达,三人立刻散开。为首者居中,左侧是声音尖锐者,右侧是声音低沉者,三人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如同三只摸索在浓雾中的困兽,开始向前缓慢搜索。
而枝叶深处,凌霄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机会,终于来了!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目光牢牢锁定了落在最后、动作略显虚浮、气息在三者中也最不稳定的那个蒙面人——正是声音尖锐的老三。
此人的步伐虽然竭力模仿同伴的沉稳,但落脚时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飘,以及护体真气的些微波动,都暴露了他根基相对浅薄的事实。
凌霄的身体微微弓起,全身的肌肉在《万象炼身诀》的调动下,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利用古树粗大的枝干和垂落的藤蔓作为掩护,如同最轻盈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滑落,落地时连一片枯叶都未曾惊动。
他紧贴着地面,借助嶙峋怪石和半人高的、散发着诡异荧光的毒蕈丛的阴影,如同一条融入环境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缀在了老三身后。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五丈……三丈……两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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