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那间充斥着无形硝烟与压迫感的茶室,汇入城市的车流。窗外的世界依旧喧嚣而鲜活,阳光慷慨地洒满街道,却丝毫无法穿透车内凝固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晓晓靠在车窗边,目光失焦地落在飞速倒退的街景上,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遗弃在了那间华丽的牢笼里。顾言那句“暂时分开”像一枚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她的耳膜和心脏。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才并肩面对强大威胁、誓言要共同“战争”的他,转瞬之间就做出了将她推开的决定。保护?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温柔的遗弃。泪水早已干涸在脸上,留下紧绷的涩意,她只是沉默着,将自己蜷缩成一个拒绝交流的姿势。顾言坐在她身旁,同样一言不发。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目光直视前方,却空洞得没有焦点。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着内心远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的波澜。他能感受到来自晓晓方向的悲伤和不解,像无声的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但他不能回头,不能解释,至少现在不能。赵启明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仿佛仍在暗处窥视,他必须确保晓晓在风暴真正来临前,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哪怕这个“安全”是以伤害她为代价。
顾建平透过后视镜,将后座两个年轻人之间无声的张力尽收眼底。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化在空调的低鸣中。他没有直接将晓晓送回家,而是将车开向了城市边缘,一个相对僻静的公园。车子在林荫道旁停稳,他终于打破了这漫长的沉寂。“晓晓,先别急着回家。让小言陪你下去走走,透透气。”顾建平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们说。这里安静,适合谈话。”晓晓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顾建平,又下意识地瞥向顾言。顾言似乎也对父亲的决定感到意外,眉头微蹙,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率先推门下车。他绕到晓晓这边,拉开车门,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曾经无数次在她需要时给予她力量和温暖,也曾在她画画时为她递上颜料,在深夜为她热过牛奶。此刻,它静静地悬在半空,带着一种迟疑和克制。晓晓看着那只手,心脏一阵抽痛。
她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的手心冰凉,而她的指尖同样没有一丝暖意。顾建平没有下车,他只是摇下了车窗,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沧桑。顾言牵着晓晓,默默走向不远处一张被树荫笼罩的长椅。午后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像极了他们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情。两人在长椅上坐下,中间却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冷的鸿沟。沉默再次蔓延,比在车上时更加难熬。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得四周寂静得可怕。最终还是晓晓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她自己:“为什么?”她没有看顾言,目光落在前方一丛开得正盛的月季上,“你说要战争,我不怕。你说要保护我,我相信。可为什么保护的方式……是推开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和浓浓的不解,“顾言,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脆弱,那么不值得你并肩作战吗?还是说……赵律师的话,真的让你动摇了?你觉得我……是你的拖累?”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极其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硬生生挖出来的。这是她最深层的恐惧,在被赵启明那样赤裸裸地羞辱和评估之后,这种自卑感如同野草般疯长。“不是!”顾言猛地转头看向她,语气急促而坚决,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情绪,“从来都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看到她苍白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红肿的眼眶,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痛楚瞬间盖过了所有理智的筹谋。他几乎要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只是权宜之计。但他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晓晓,你不是拖累,你是我……是我唯一想要守护的光亮。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你暴露在他们的枪口下。梁家的手段,比你想象的更肮脏。舆论攻击,行业封杀,甚至更下作的手段……他们做得出来。在我准备好反击、确保能万无一失地保护你之前,我必须让你远离风暴中心。暂时的疏远,是为了麻痹他们,也是为了……给你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他伸出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动作却在半途僵住,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回身侧。“我知道这很自私,很伤人。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相信我,这一次,信我,好吗?”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里面充满了恳求、挣扎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深情。晓晓迎上他的目光,试图从那片深邃的墨色中分辨出真伪。她看到了他的痛苦,看到了他的不舍,这让她冰冷的心找回了一丝暖意。可是,“暂时”是多久?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在强大的资本面前,他们真的能有胜算吗?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惧,依旧像乌云般笼罩着她。就在这时,顾建平掐灭了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他步履沉重地走到长椅前,却没有坐下,而是倚靠在旁边的树干上,目光悠远地望向树林深处,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沉重的事情。“小言的做法,虽然混账……”顾建平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岁月的沉淀感,“但某种程度上,是对的。”他的话让顾言和晓晓都愣住了,齐齐看向他。顾建平苦笑了一下,视线依旧没有焦点:“梁家……我比你们,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们的无耻和冷酷。”他顿了顿,像是需要积蓄巨大的勇气,才终于将目光转向顾言,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种深埋已久的愤怒。“小言,有件事,爸爸瞒了你很多年。”顾建平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字字千斤,“关于你妈妈……梁雯的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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