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几秒钟里,客厅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夕阳的余晖逐渐褪去最后一丝暖色,房间被暮色温柔地笼罩,唯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顾言仍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晓晓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指腹轻轻摩挲她手背时带来的细微触感,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他们大概半小时后到家。”顾言的声音低沉,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似乎在评估她的状态。晓晓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依然过快的心跳。刚才那个被打断的吻还让她唇上留有灼热感,而即将面对父母的紧张更让她手心微微出汗。“我们...”她犹豫着开口,“要不要告诉他们?”这是摆在眼前最现实的问题。刚刚确认关系的喜悦还萦绕心头,但现实的考量已经悄然而至。顾言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他站起身,坐到她身边,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想告诉他们。”他最终说道,声音很轻却坚定,“但不是现在。”晓晓仰头看他,有些不解。顾言低头迎上她的目光,解释道:“今天刚发生,我们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这种变化。而且,爸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事情。”这就是刚才晓晓捕捉到的那一丝阴影。顾言的敏锐和谨慎是他的本能。“你觉得会是什么事?”晓晓不安地问。“不确定。”顾言摇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的一缕发丝,“可能是工作上的,也可能是...”他顿了顿,“我母亲那边的事。”这个可能性让晓晓心头一紧。顾言生母家族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们,即使是确认关系的此刻,现实的压力依然存在。
“所以,”顾言继续道,语气变得柔和,“我建议我们先保持现状,等弄清楚情况再说。你能...演好‘妹妹’的角色吗?”他问这句话时,眼神里有微妙的笑意,也有试探。从今天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变得复杂——在父母面前是兄妹,独处时是恋人。晓晓坐直身体,故作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俏皮地眨眨眼:“应该问你才对,顾言哥哥。你能在爸妈面前忍住不偷亲我吗?”这个反问让顾言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笑声震动胸腔,是晓晓很少听到的轻松愉悦。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眼神宠溺:“挑衅我?”“只是陈述事实。”晓晓得意地扬起下巴,享受着他此刻毫无保留的温柔。这种轻松的调情感觉新奇而自然,仿佛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确认关系不过几个小时,却像是打开了某种枷锁,让彼此更加贴近。顾言忽然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深邃:“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需要练习克制。”他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让晓晓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们迅速而默契地开始“善后”——整理略微凌乱的沙发,开窗通风散去空气中可能存在的暧昧气息,检查彼此身上是否有过于亲密的痕迹。晓晓回到房间换下约会穿的连衣裙,重新穿上家居服。看着镜中面色红润、眼波流转的自己,她忍不住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顾言亲吻的触感。当她再次走出房间时,顾言也已经换回简单的T恤和长裤,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食材。他回头看她一眼,眼神温柔却克制,已经进入了“哥哥”的角色状态。这种迅速的转变让晓晓既觉得有趣又有些失落。她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需要帮忙吗?”她问。顾言没有回头,声音平静:“不用,很快就好了。你去摆碗筷吧。”典型的兄妹日常对话,平淡而自然。但晓晓注意到,当他递过碗筷时,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停留的时间比必要长了半秒。这种隐秘的接触像是一个只有他们懂的密码,让晓晓心头泛起甜蜜的涟漪。她抬头看他,他正低头切菜,侧脸线条依然冷静,但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父母到家时,晚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林母苏晴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扫视。“今天怎么这么乖,连晚饭都做好了?”她笑着问,眼神里带着探究。顾言神色如常地接过母亲的外套挂好:“下午回来得早,就顺手准备了。”“晓晓今天和顾言出去玩了?”顾建平随口问道,一边走向洗手间。晓晓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顾言。他正平静地摆放餐具,接话道:“去了美术馆,有个她喜欢的画展。”语气自然得像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兄妹出行。晚餐时,晓晓努力表现得正常,但总是不自觉地注意到顾言的一些小动作——他依然会习惯性地把她不爱吃的菜挑到自己碗里,依然会在她说话时认真倾听,但眼神中多了些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有几次,他们的目光在餐桌上方相遇,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电流窜过。晓晓不得不迅速低头吃饭,掩饰突然加速的心跳。“晓晓今天心情很好啊,”苏晴忽然说道,笑眯眯地看着女儿,“脸一直红扑扑的。”晓晓差点被汤呛到,连忙解释:“可能...今天走路多了点,有点热。”顾言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脚,一个隐秘的安慰信号。然后他自然地转移话题:“爸,今天电话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顾建平放下筷子,表情变得严肃了些:“嗯,是有件事。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吃完饭再说吧。”这种刻意的轻描淡写反而增加了晓晓的不安。她看向顾言,他微微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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