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眼力劲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可是侧妃娘娘最心爱的云锦缎子，若是洗坏了一丝，卖了你都赔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骂道。
“张嬷嬷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声音求饶。
顾云裳脚步微顿，隐在月亮门后的阴影里，冷眼看去。
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管事嬷嬷，正指着一个小丫鬟的鼻子骂。那小丫鬟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身子单薄，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面前散落着几件湿漉漉的衣裳。她浑身湿透，头发凌乱，脸颊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红肿掌印，正低着头默默垂泪，肩膀一耸一耸，显得异常可怜。
那张嬷嬷骂得兴起，又伸手狠狠拧了小丫鬟的胳膊几下：“哭！就知道哭！晦气的东西！今日不准吃饭，把这些衣裳全部重洗十遍！洗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云裳认得那打人的张嬷嬷，是浣衣房的一个小管事，平日里没少巴结曹妈妈，显然是柳侧妃一脉的人。
她本不欲多管闲事，正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她移动脚步的瞬间，那个挨打的小丫鬟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朦胧的泪眼，精准地捕捉到了隐在门廊阴影下的顾云裳！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充满了委屈、恐惧、绝望，但在看到顾云裳的刹那，那双眸子里骤然迸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的——希冀之光！
小丫鬟的嘴唇无声地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要求救，但又不敢出声，只是用那双含泪的眼睛，死死地、充满乞求地望着顾云裳的方向。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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