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她憋了很久。从他第一次上门拜访开始，从第一次发现他知晓自己喜欢的饭菜口味开始，从他与自己的那种灵魂共鸣......仿佛能读懂自己内心的一切想法开始......从第一次意识到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某种超越友谊的东西开始......
她一直在问自己，但不敢问出口。
而今晚，在这个由她自己设下的局里，她终于有勇气问了。
远介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说：“如果我说是同情，你会信吗？”
小兰摇头。
“如果我说只是一时兴起，你会信吗？”
小兰再次摇头。
“那如果我说……”远介的声音低下来，低到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是从第一次，你与工藤，来到了我摊位上的那一个瞬间，是你那如太阳般炽烈的情感，本性中如月光般清澈的感觉。“
“是你打给工藤的电话，那皱起的眉头，是你品尝点心时那开心的笑容，是你帮助他人时那毫不掩饰的心痛.......”
他停顿了，像是在回忆那些瞬间：“如果我说，是从那些瞬间开始，我就想保护你，想让你不用那么坚强，想让你偶尔也可以依靠别人——这样的答案，你会信吗？”
小兰的呼吸屏住了。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撞得肋骨发疼。远介说的每一个画面，她都记得。
那些她自己都没在意的瞬间，那些她以为没人看见的脆弱，那些她以为只是日常的片段——原来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所以是真的。”她喃喃道，“不是同情，不是一时兴起。”
“是真的。”远介承认了，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保留，“我喜欢你，毛利兰。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告白来得如此直接，如此坦然，反而让小兰不知所措。
她设想过很多次，如果远介真的向她表白，她会怎么回答。
她会强压下内心的心动，会礼貌地拒绝，会解释自己有喜欢的人，会解释自己年龄还小，会努力不伤害他。
她会说“对不起”，会说“你值得更好的人”，会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那些话此刻都堆在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因为当她真正面对这份感情时，她发现它不是负担，不是压力，不是需要处理的麻烦。
它是一种……馈赠。
是一个人把她放在心里最柔软的位置，是看见了她的全部——包括自己的强大、包括自己的坚韧，包括自己的复杂与纯粹、包括坚强和脆弱，包括笑容和眼泪——然后选择留下来。
而她的心，在那一刻，给出了诚实的反应。
不是感动，不是愧疚，是更复杂的东西——是一种久违的、被人珍视的温暖，是一种“原来我也可以被这样爱着”的恍然，是一种……心动的回响。
是的，心动。
小兰闭上眼睛，承认了那个她一直在逃避的事实。
她对远介，不是没有感觉。
那些仿佛读心术的灵魂共鸣，那些他送她回家的夜晚，那些他耐心听她说话的时刻，那些他默默为她做的事，那个投入自己心头的吻——
每一次，她心里都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只是她把那些悸动都压下去了，用“新一还在等我”这座大山，把它们埋在最深处。
但现在，大山松动了。
远介的爱，像一束光，照进了她心里那个被等待占据的角落。她看见那里不只是有对工藤新一的执念，还有孤独，还有疲惫，还有渴望被爱的本能。
而远介的爱，恰好回应了那种渴望。
“对不起。”
她再次说出了这三个字。
但这一次，意思完全不同。不是拒绝，不是推辞，而是一种……歉疚。
歉疚自己无法立刻回应，歉疚自己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歉疚自己可能要辜负这份如此纯粹的感情。
“对不起，远介君。”她睁开眼睛，泪光还在闪烁，但眼神清明了许多，“我……不能马上给你答案。”
远介点了点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我知道。”
他说，“你不需要马上给我答案。甚至，你可以永远不给我答案。”
他站起身，影厅的灯光终于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让两人都眯了眯眼，刚才在黑暗里建立起来的亲密距离，在光线下显得有些突兀。
周围的观众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清洁工拿着扫帚和簸箕，开始打扫卫生。
“电影结束了。”远介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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