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奶奶的事……我总觉得不对劲。鹰嘴崖那条路,奶奶走了几十年,闭着眼都认得,怎么会突然失足?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
苏翰章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我和三妹亦有此疑。只是无凭无据,不敢妄言,更不敢让爹娘再添忧思。”
苏墨抬起眼,看向姐姐,声音虽轻却清晰:“姐,我偷偷检查过奶奶……在奶奶袖口发现了奇怪的黏腻物和砂砾,鞋底有鹰嘴崖特有的碎石,指甲里……还有一点深蓝色的好料子纤维,不像奶奶会用的。”
她将小心珍藏的那几样微末证据拿出,放在桌上。灯光下,那些东西毫不起眼,却让苏静姝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拿起那点深蓝色纤维,仔细看了看,指尖微微发抖:“这种颜色的料子,质地细密,不是寻常百姓家穿得起的……刘府护院和县丞衙役里,倒是有几个有头脸的婆子管事,喜好穿这种颜色的比甲……”
她放下纤维,美目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我在刘家这些日子,看似隐忍,却也并非全然被动。那胭脂铺里,我暗中收拢了几个被刘文昊或恶奴欺压、心思灵透又口风紧的伙计婆子。镇上车马店、杂货铺,也能通过他们打听些消息。”
苏静姝的声音压得更低,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不瞒你们说,刚接到噩耗,我惊痛之余,便觉此事蹊跷。当时还在刘府,不便脱身,但我立刻悄悄让铺子里一个绝对信得过的老伙计,假借采买山货的名头,连夜去了鹰嘴崖一趟。”
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力与愤怒:“可惜……那几日连降大雪,崖边脚印、痕迹早已被覆盖得干干净净。他冒着风险仔细搜寻了奶奶坠崖的那片坡地和崖顶周边,除了被雪压断的枯枝和野兽足迹,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痕迹或是遗落之物。大雪……把什么都掩埋了。”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发白:“正因为明面上的线索断了,我才更觉心惊。若真是意外,或许总该留下些痕迹;若是人为,这大雪掩盖得如此‘干净’,反倒更像……更像精心算计过的。”
苏翰章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加凝重:“如此说来,即便真是歹人所为,现场也几乎不可能找到直接证据了?”
“至少肉眼能见的,恐怕难了。”苏静姝疲惫地闭上眼,复又睁开,目光落在苏墨收集的那些微小物证上,“所以,三妹发现的这些……袖口的污渍、鞋底的碎石,尤其是这深蓝色的线头,才显得格外重要。它们是在奶奶遗体上、衣物上留下的,是大雪掩盖不了的!”
她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三妹发现的这些很重要,至少它们能提供指向真凶的蛛丝马迹!翰章,你在镇上同窗好友中,可有绝对信得过、又能接触到衙门或三教九流之人?需得暗中探听,那几日鹰嘴崖附近可有异常,镇上是否有穿深蓝色好料子的人那几日行为反常,尤其是与刘家或县衙有关的人。我在刘府,也会从那些下人口中,旁敲侧击打听类似颜色的衣物、以及那几日有谁行踪诡秘。”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三张年轻却饱含悲愤与决心的脸庞映照得晦明不定。窗外的寒风呜咽声,仿佛也成了这场无声战役的号角。
苏翰章沉吟片刻,低声道:“有几位同窗家境尚可,交友广阔,或可一试。我会万分小心。”
苏静姝点头“我会利用铺子里的关系,暗中查访。明天过后我不得不回刘府,但我会设法传递消息出来。”
“三妹,”苏静姝又看向苏墨,眼神复杂,“你心思最细,在家多看顾爹娘,也……也注意着外面的风声,但切记,千万不要自己贸然去打探什么,一切等消息。”
苏墨重重点头:“我知道,姐姐放心。”
油灯噼啪一声,爆出一朵灯花。三人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凝重。至亲离世的巨痛还未消散,一场隐藏在悲伤迷雾下的暗中调查,已然在这深夜的密谈中悄然展开。苏静姝利用胭脂铺悄然织就的情报网,即将第一次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奶奶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苏静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丝冰冷的恨意,“若真是有人加害……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苏静姝看向弟妹,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我们在明,敌在暗。查访务必万分小心,宁可慢,不可错,更不能打草惊蛇。一切……都要等有了更确切的线索再说。此事绝不能声张,尤其不能让爹娘知道我们的怀疑。”
姐弟妹三人在这沉痛的夜晚,达成了无声的同盟,一条为祖母追寻真相的暗线,在悲伤的迷雾下悄然铺开。
苏翰章强忍着悲痛,扛起了家中内外事务。他谢绝了邻里的帮衬,亲自操持家务,督促幼弟学业,安抚母亲情绪,还得时时关注父亲的病情。科举书卷暂时被搁置一旁,现实的重量远比圣贤书来得更沉、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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