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坐得笔直，凝眸望着张广梅。
她不知道星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却从张广梅说的‘碾压’二字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可不是共存的想法。
而是一家独大的野心。
星辰……星辰和那三家公司，怕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也许有仇的不是星辰，而是蒋谨舟。
昨天在许超办公室的时候，她可是听张广梅说了，蒋谨舟就没指望星辰能挣钱。
这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很耐人寻味。
养着这么多人，却没想过挣钱。张广梅又说，要碾压那三家公司……
罢了，他们之间的博弈与她无关。
她已签约进星辰，就算四家公司再次斗起来，她也没有退出星辰的打算。
她进娱乐圈，同样有自己的目的。
只要星辰娱乐愿意将资源倾斜给她，让她为已死的‘乔灵医生’讨回公道，她也不介意成为星辰的刀。
谈话间，前面几位女艺人都已试镜完，就剩下乔灵还未试镜了。
不过大家都没有走。
因为《山河骨》已经开始拍摄，试镜结束，导演与制片方会现场把人确定下来。
轮到乔灵试镜，她将厚实的羽绒外套脱下，让萧中云拿着，又拿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妆容，确定没问题，才踩着高跟鞋，往试镜办公室走了去。
灯光流泻在她身上，一身燕麦色的羊绒连衣裙，勾勒出她高挑曼妙的身姿。
乌发雪肤，眉眼秾丽，唇上复古铁锈红，如白雪上落下的一抹胭脂，冷艳又夺目。
过于出众的容貌与气质，让几个同来试镜的女艺人瞬间屏息。
连吴语珊都蹙起了眉头。
而周染就更别说了。
看到乔灵明艳容貌与从容气度后，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先前乔灵一直被萧中云挡着，大家都没看清楚她的长相，这会儿冷不丁看到，几个试镜的演员，突然就觉得自己可能没戏了。
都看过剧本，都知道那蛮夷长公主角色形象是什么。
明艳、大气，又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天生矜贵。剧中，蛮夷长公主是带着目的去的中原，心思缜密，杀伐果决。
就她这外在形象，还试什么镜……
往那里一站，不就是活脱脱的蛮夷长公主吗？
都不需要去演，先入为主，程导怕就会选择她。
大伙心沉到了谷底，但依然没有离开的打算。
乔灵进了试镜办公室，室内陈设简洁，只有一张长桌。长桌前方空地放着一把简约的木质靠背椅，一束灯光打下来椅子上，让它成了房间唯一的焦点。
这里，俨然一个无形的舞台。
现场除了导演和制片方，还有曲瑞和女主演文米雪。
乔灵今儿是精心打扮过的，几人一看到她，眼底均是一亮。
“你就是乔灵吧，苏柄辉还真没说错，你的外形确实很适合剧中角色。”
开口的是程凯。
乔灵是新人，前头几个试镜演员大家都熟悉，只有她，是完全的陌生面孔。
“程导好，刘制片好。”乔灵落落大方地向两位负责人问了声好，然后又侧头，朝曲瑞和文米雪笑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不错，你有看过剧本，把那场长公主出使中原，第一次中原皇帝交锋的场面，表演一下。”
剧组任务重，程凯也没有多作寒暄，直接点出一段戏，让乔灵表演。
乔灵颔首，阖目了一瞬。把程凯当成戏中的皇帝，再抬眸时，目光已锁在了程凯身上。
乔灵并未立即开口。
她静默地看了程凯片刻，旋即下颌微扬，琥珀色眸子平静得像一汪深潭，然后依照中原礼节，朝程凯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她红唇轻启，语调舒缓又标准，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回鹘使臣阿依努尔，奉我可敦之命，觐见中原皇帝陛下。”
她嘴里说着‘觐见’，但身姿与眸光却不怎么谦卑。
潜台词，我此行代表的是我回鹘的王，身份并不比你中原皇帝低。
把那不卑不亢，甚至带着点挑衅的试探，演绎得淋漓尽致。
话音落下，她唇角已勾起一抹极淡笑意，眼神沉静地锁住程凯。仿佛要穿透这位中原懦弱皇帝，内心的所有权衡。
停顿片刻，乔灵颇为玩味地打量四周：“我族史官曾盛赞中原，言其万国来朝，甲胄如林。今日一见……方知史书所言，不虚……”
说到‘不虚’二字时，她眸子漫不经心地落到空中某处，仿佛真的已置身于古老的皇城大殿，正在掂量大殿上那些甲胄华贵，下盘却虚浮的侍卫般。
话落，她径自转身，步履从容走到旁边椅子处，燕麦色羊绒连衣裙划出弧线，优雅落座。
她并未倚靠椅背，而是将手臂轻轻搭在扶手上，脊背挺得笔直。
将长公主的仪态与初到中原的戒备和审视，演绎得入木三分。
程凯与制片人看到这里，眼神在空中交换了一下。
眼中皆露出欣赏，觉得苏柄辉眼光不错，推荐来的人果然靠谱。
刚才试的那几个女艺人，脸要么僵硬，要么寡淡，哪怕刻意将气场放大，也做不到在睥睨中，生出松弛感。
而眼前这个乔灵，就很好地将长公主的倨傲与压迫感演了出来。
把漫不经心地打量，与试探间的微妙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
程凯满意地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制片方。
制片方没说话，向程凯轻轻颔首了一下。
程凯见状，抬头朝坐在椅子上的乔灵道：“你先出去等着，稍后我们会给出答复。”
乔灵站起身，谦和一笑，落落大方地回道：“好的，辛苦几位老师了。”
说完，便转身，把空间留给程凯和制片方。
等门掩上，办公室响起了隐隐谈话声。
隔音效果太好，乔灵没听清楚。
不过听没听到，都不重要了。
这场试镜，她已经尽力。能不能拿到这个角色，全看剧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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