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 沈星的眼泪终于砸在残页上,晕开一小片墨渍。这个名字像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记忆的暗格 —— 七岁那年她发着高烧,意识模糊间,看见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在花田里奔跑,扎着双丫髻,手里举着枚星形晶体,朝着远处穿青衫的少年喊 “野哥哥,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那少年回头时,掌心有团淡淡的红光。当时母亲坐在床边,用凉毛巾敷她的额头,指尖的温度带着颤抖,轻声说 “那是星儿太想开花田了”。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梦,是血脉里的记忆在回响,连风拂过花田的香气,都和母亲花园里的星野花一模一样。
她猛地站起身,将笔记本狠狠摔向墙壁。皮质封面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残页却从纸堆里飘起来,在半空突然迸发幽蓝光芒,像极了母亲当年给她做的萤火虫灯笼。光柱直冲屋顶,竟在空气中织出立体影像,连母亲发丝飘动的弧度、衣角沾着的露水,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声音更是带着湖水的温润,撞得她耳膜发疼:
二十年前的镜湖月夜,母亲站在湖心小舟上,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身后的归墟祠堂燃着熊熊大火,火光将天空染成橘红,连湖水都映得发烫,热浪隔着影像扑过来,让沈星鼻尖一酸。母亲轻轻拍着婴儿的背,哼着那首她从小听到大的童谣,声音温柔却带着决绝,每一个字都像咬着牙说出来的:
“镜湖月,照花眠,忘了归期忘了年。
星随野走三千里,魂归故土再相见。”
歌声未落,三个黑衣人突然从芦苇丛里窜出,黑衣上绣着银色的乌鸦纹,弯刀映着火光,直刺母亲心口。母亲猛地将婴儿塞进船底的暗格 —— 暗格上刻着星野花的图案,正是她小时候总在母亲首饰盒里看到的纹样,边缘还嵌着细碎的银钉 —— 转身抓起船桨迎上去。船桨撞在弯刀上发出脆响,母亲的手腕被震得发红,却死死握着桨柄,划破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胳膊。影像在刀光剑影里骤然碎裂,最后留在空气中的,是母亲回头望向暗格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句 “我的星儿”。
沈星僵在原地,指尖冰凉得像浸在湖水里。影像里的婴儿眉心有颗朱砂痣,形状竟和她腕间的胎记一模一样,连位置都分毫不差。原来母亲当年不是 “收养” 她,是从火海里把她抢出来的;那些深夜的陪伴、笨拙的关怀、藏在琴谱里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任务,是实打实的爱,是母亲用护契人的身份,硬生生给她拼出来的二十年安稳。
“妈……” 她蹲下身捡起残页,指腹抚过焦黑的边缘,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那时母亲躺在病床上,化疗掉光了头发,手都抬不起来了,还拉着沈月的手反复叮嘱 “好好照顾星儿,别让她知道真相,别让她活得太累”,说话时气息微弱,却死死盯着沈月的眼睛,直到她点头才松开手。原来母亲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怕她承受不住这沉重的宿命,怕她知道自己只是 “钥匙” 后,会否定自己二十年来的人生 —— 否定那些笑,那些泪,那些被爱着的时光。
窗外传来阿毛的呜咽声,不是平时撒娇的轻哼,是带着急切的低吼。沈星抬头时,正看见陆野浑身湿透地撞开房门,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怀里抱着件素白斗篷,是沈月消失时穿的那件,衣角还沾着星野花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混着雨水的湿冷。
“星儿,沈月她……” 陆野的话卡在喉咙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残页上,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见了鬼。他掌心的红印突然发烫,灼得他指尖发麻,那温度顺着手臂往上窜,与残页的蓝光遥相呼应,在空气中织出细细的光丝。
沈星举起残页,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知道了。林昭宁是我前世,林鹤是你先祖,我们的缘分,从百年前就开始了。你掌心的红印,是林鹤当年的守境印记,对不对?”
陆野愣住了,随即快步上前,掌心的红印轻轻贴上她腕间的胎记。两道光瞬间交织成螺旋状星图,投射在墙上 —— 那是百年前的画面:林鹤穿着素色长衫,袖口绣着星纹,林昭宁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枚银簪,两人站在归墟祭坛前,手中的星形晶体发出耀眼光芒,周围的星野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绽放,花瓣上的银纹亮得像碎星。
“我梦见过她。” 陆野的声音发紧,指尖微微颤抖,他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香囊,掏出里面的花瓣 —— 干枯的星野花,边缘用银线绣着 “林昭宁” 三个字,针脚细密,和母亲笔记本上的绣纹如出一辙,“穿红裙的小女孩,在燃烧的花田里说要守护我。醒来时枕边多了这片花瓣,我找了无数古籍,才知道这是听弦者的信物。” 他将花瓣放在残页上 —— 两者竟严丝合缝地贴合,拼成完整的星形,边缘的银纹突然亮起,像活过来一样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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