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角相框里,是李秀兰抱着定北的照片。小家伙咧着嘴笑,露出刚长出来的乳牙。陈望伸手碰了碰相框玻璃,冰凉的。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走的这条路,最后会通向什么地方。是更广阔的天地,还是更深的漩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停——身后有太多人跟着,脚下是刚踩出来的路,回头就是悬崖。
门被轻轻推开。李秀兰端着杯热牛奶进来,放在桌上。
“又一宿没睡?”
“快了。”陈望接过杯子,牛奶的温度透过瓷壁传到掌心,“定北睡了?”
“早睡了,梦里还在念叨幼儿园的事。”李秀兰在他对面坐下,眼睛里有关切,但没有质问——这些年,她早学会了用这种方式陪伴。
陈望喝了一口牛奶,忽然问:“秀兰,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咱们得从头再来,你怕不怕?”
李秀兰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她笑了,笑容里有种很扎实的东西。
“当年在三道沟,咱们有什么?一口锅,两床破被子,还有你从狼嘴里抢回来的半条命。”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现在好歹有厂子,有人,有咱们的孩子。你说,有什么好怕的?”
陈望反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已经不像当年那么粗糙了,但掌心的温度没变。
天快亮了。新的一天要开始了,新的战斗也要开始了。但他忽然觉得,也许这条路,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孤独。
莫斯科那边,伊万走出邮电局时,天已经黑透了。
安德烈在街对面的伏尔加轿车里等他,车窗摇下一半,烟头的红点在黑暗里明灭。
“谈妥了?”安德烈问。
“妥了。”伊万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冻僵的骨头开始发痒,“瓦西里将军答应出面,给蒙古那边施压。不过他要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什么?”
“蒙古项目的利润。”伊万系上安全带,“我答应了。”
安德烈吹了声口哨,发动车子:“你老板知道吗?”
“他会同意的。”伊万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灯,那些光点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尾巴,“陈总常说一句话——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车子拐上高尔基大街,积雪被轮胎碾出咯吱的声响。路过红场时,伊万看见列宁墓前还有卫兵在站岗,身影在探照灯下像一尊雕塑。
“安德烈,”他忽然开口,“你说十年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安德烈握着方向盘,很久没说话。直到车子驶过莫斯科河大桥,他才轻声说:
“我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但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要么踩着时代往上爬,要么被时代碾过去。”
他转过头,看了伊万一眼:“你选好了吗?”
伊万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窗外,看着这座在冬夜里喘息的城市,看着那些亮着灯的窗户,每扇窗户后面,都是正在发生的人生。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到惊心动魄的一页。
车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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