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谦一直送我到门外。看着寄宿了几个月、又让我学习了很多东西、在智慧上有很大长进的这个小院子,我的心中涌现出些许不舍之情。我知道,相比之下,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的葛氏兄弟心中的不舍之情肯定更甚。
当我正想找些话鼓励葛谦憧憬到齐鲁之地后的新生活时,葛谦却先开口了:“道一兄弟,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气场。”见我不解,他微微一笑道,“从我记事起就在这个宅子里住着,因为有父兄和嫂子的疼爱包容,我在这里生活得也一直很舒坦。但是我一直有种冥冥中的直觉:我在这里遇到我要等的人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开始我真正的修行。这几天我才感觉到,其实这个人是息君,也是你。我从来没专门学过占卜‘望气’什么的,但是一个人修道久了就真的会有‘天人感应’的直觉,我觉得你身上是有特殊造化的。”
听着葛谦的褒奖之词,想着李家现在日渐衰落的势头,我微笑道:“葛二哥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憨怂丑陋的刀疤脸,除了李家人和儿时的一帮小伙伴,只有我师父和你们兄弟与我亲近,不嫌我驽钝教我许多学问。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有啥‘特殊造化’,但是只要你和葛大哥愿意认我这个兄弟,我一定跟你们做一辈子的朋友!”
“当你是兄弟那是自然的!但是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好好想想,我估计你师父也说过你造化通达之类的话。”葛谦道,“你之所以觉得你还很普通,是因为你还没接到契合你‘造化’的‘气运’,哪一天等你接到了那股‘气运’,你就是得到风雨加持的龙!”
“借葛二哥吉言!”我笑道,“我们曲阜再见!”
次日一早,我和贡宪在逆旅碰头,我让他先自骑着租来的马北上封丘,我要往南去办点事然后折回去找他,因为我的马快,所以让他不要担心。
我先往南去陈留“篆体密文”的传信点将葛家的变故和我准备去鲁国都城曲阜的情况跟义父说了。因为曲阜也有“篆体密文”的传信点,我告诉他我到了曲阜就会第一时间去传信点报平安,如果他有事情要找我,也可以直接将“篆体密文”发往曲阜。
发完信,我就往北折回,奔袭了大约一百六十里,在后晌就到了封丘濮渠水边与贡宪会合。
贡宪也算讲信用,立即给了我一个全新的鼍皮箱子,锁眼上还插着崭新的钥匙。
他将我安顿在他们包下的楼船上层的一个宽敞房间,又把小黄安顿到船上专门为马匹准备的仓房。
在住进自己的房间后,我就将林圭的腰牌、高仿绣衣顶戴和身上的细软都放进了鼍皮箱子。我大致数了一下身上的细软,带出来的六万钱原封没动,霍仲孺的“秋风”除了做绣衣顶戴还剩八万钱,小黄配种赚的五万钱有两万给了葛谦,路上和在葛家的一切花销、包括江屯结婚的份子钱总共花了不到两万钱,也就是这一趟出门迄今为止还赚了九万多钱,加上贡宪预期给的一万钱赚了超过十万。
我随着贡宪带的贡氏家族的商队沿濮水向东偏北行进,因为现下水位高且船上无货,从封丘经长罗(抛锚过夜)到离孤两百里左右在六月十五日太阳落山前就走完了。
船上的生活极为单调,除了看两岸很普通的景色就是发呆。一些船夫和贡氏商队的人喜欢赌钱,而我对这个消遣完全没兴趣,于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听贡宪神侃。
除了吹和钟离思聪是好基友的牛皮,贡宪更喜欢跟我吹那些三观稀碎的风月之事。譬如他在某地邂逅某荡妇“酣战”淋漓、在何处窥见某女沐浴或在山野偶遇人偷情野合、在某处撞见妇人便溺……甚至做了一场“恍若真实”的春梦,都能被他说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尤其是他那双小而色的眼睛,每每说起这些事都神采飞扬,喜不自胜。
其实我跟他也不熟,他能这么跟我说这些可见他是那种有此爱好还喜欢抓住机会逢人就说的,我真的挺替先贤端木赐悲哀他有这样的后代。
我们的船六月十六卯时从孤离启航,到巳时前后水面渐渐浑浊。跑船的告诉我:这是濮渠水和黄河汇合的缘故,由此船速也开始渐渐放缓,到日头偏西才行出去不到二十里。
眼见浑浊的河面上行船越来越少,船东赶紧在最近的能停泊处靠岸抛锚。
贡宪让商队收拾财物下船,在等下船的间隙他在楼船最高处指着东偏南的方向对我说:“前面那里就是瓠子河,是元光三年瓠子口决堤改道形成的。”
我顺着贡宪指的地方望去:数里之外确实有一条比目前的水略清澈、湍急的水系转向东偏南。
贡宪又道:“本来如果能汇进瓠子河的话我们还可以走一段‘羊里水’,到城都进入雷泽转城阳靠岸。现下应该是走不了了,只能赶三十来里路去句阳过夜,也许要到天黑才能到。这一路的安保,就要劳烦李司马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汉贾唐宗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汉贾唐宗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