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霍仲孺道:“霍公,不要避重就轻啊!”我说着一脸轻蔑的看着霍仲孺道,“如果我这会儿就绑了您去长安,您觉得我是会被陛下下旨议罪还是会被陛下嘉奖?”
不仅霍仲孺,王贺都觉得我这话胆子有点忒大,两人都惊讶的看着我。霍仲孺不是他儿子霍去病那种冲动人,但是此刻我见他似乎也要发怒了。
我收起轻蔑的表情,换上严肃表情道:“我不知道‘冠军侯’与霍公私下书信交流可多?”
“去病是我亲儿,虽然小时候跟着他娘家人多些,毕竟血浓于水!”霍仲孺道,“如果他与我不亲,为何要让我住到他封地来享福?”
“是啊!”我幽幽道,“就怕‘冠军侯’只顾着让您享福,很多烦心事都瞒着您了。”
“御史这话何意?”霍仲孺道。
“这个场合私密,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陛下早对大将军和皇后娘娘有隙,侯爷告诉过您吗?”我说完用独眼看着霍仲孺的眼睛。
霍仲孺没回答我,但是眼神告诉我:他应该是知道的。
于是我继续道:“今年与大将军交好的军功世家李家的家主郎中令李敢和丞相李蔡先后去世,李蔡还因故被议罪,霍公知道吗?”
“这不用我儿去病说,来往长安的亲戚、仆从就告诉我了。”霍仲孺道。
“丞相李蔡实际上是因为儿子李宇卷入淮阳‘私铸盗钱案’才自戕的,没人告诉您吧?”我开始编故事,“有传说丞相之子李宇收了私铸盗钱集团的贿赂,而行贿的人是您儿媳、也就是侯爷夫人家的亲戚‘邯郸嫪大侠’。”
“是吗?”我的话虽然让霍仲孺有点害怕,他还是故作镇定道,“但是非常不幸,我儿媳王氏几个月前病死了。御史这么说,我也无处对证。”
我笑着摇摇头,道:“霍公,我可是‘绣衣御史’,在这大汉,陛下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王氏是侯爷杀的,为什么杀我不想说,我只想说,这事情我知道,陛下更知道。”我顿了一小会儿,不给霍仲孺喘息的机会道,“我知道侯爷给陛下的解释,也知道陛下最初也念在侯爷战功卓着原谅了他。但是你知道不知道,淮阳盗钱集团的源头被查到在南阳?”
“那又如何?”霍仲孺道。
“霍公也在南阳,而且有私铸盗钱的人在冠军侯的封地消失,霍公却极力阻挠追捕,然后又被查出‘冠军县’的主官都是参与盗钱案的已故丞相李蔡违制安排的,推荐人就是你霍公,你说那又如何!”说到“那又如何”的时候,我突然提高了声线。
霍仲孺显然是被我吓到了。相比造化通达的霍去病,他这辈子只当过小吏,被样子漂亮的良家妇女卫少儿勾引过,还因此被命运眷顾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有出息的野种儿子,从此过上好日子。
但他没有经历过如此复杂的政治局面、面临如此严重的指控。我估计霍去病不会告诉他自己杀了李敢,但是应该告诉过他自己杀了老婆王氏。霍去病当时一定很冲动,都敢写奏折认罪,他必定要交代好家里如果被议罪夺爵、封地没收怎么办。他肯定会如实告诉家里他杀王氏为的是让皇帝断了分化霍家和卫家的念头,但是当我真真假假给霍仲孺说了这么多之后,他就搞不清楚了。他知道相比姘头卫家,他霍家一点根基都没有,皇帝对他儿子不满又对卫家投鼠忌器、无可奈何的时候,他老人家就是最好的替死鬼。
当想通这一层,霍仲孺慌了,腊月里冒出满脸虚汗。
我换上严肃表情道:“其实我也很佩服‘冠军侯’的功业,不想他的亲人蒙受冤屈,但是如果霍公不说实话,我就没办法了。”
在我这段话说完之后,尊贵的霍仲孺居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和王贺面前 ,道:“御史饶命!我真的只是同情那些个平民才将他们留在了封地内。我找人查过,他们就是普通农夫,之前楚地三铢盗钱盛行,他们哪里能避免手上有三铢盗钱?但是据说他们出去都会被处死,最少要流徙几千里,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等于要了这十几家人的命啊!我保证他们手上的劣质三铢盗钱和淮阳的大量精致盗钱不可能是一个组织搞的,请御史明察啊!”
看着眼前认怂的霍去病的老子霍仲孺,我内心涌起一股“大仇得报”的满足感!通过在淮阳的历练,听众能吏、特别是栾移石说刑讯手段,结合自己掌握的许多隐秘,我编出了这个让霍仲孺觉得可能会“要命”的故事,也让他彻底在我面前怂了。更让人觉得解气的是:即使有一天他和霍去病对了口供,知道被骗,他也想不到是李家人骗他,因为线索里抹黑了丞相李蔡和丞相公子李宇。
此刻,我仿佛在隔空挑衅不可一世的霍去病:“你不是荣宠无双吗?你不是草菅人命吗?我来教训你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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