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王宝宝哄睡了丫丫，独自坐在客厅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李建国派来的两个打手虽然被轻易打发，但他们的出现，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李建国……”王宝宝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刀。
他仔细回想当年父母出事的细节。那场所谓的“工程事故”发生在一个雨夜，父亲负责的桥梁支架突然坍塌，父母作为现场负责人，不幸被埋在下面。事后，工程公司给出的结论是“暴雨导致地基松动，属意外事故”，并按规定赔偿了一笔抚恤金。
当时的王宝宝刚成年，既要处理父母后事，又要照顾年幼的丫丫，心力交瘁，根本没精力去深究事故的细节。现在想来，那场事故疑点重重：父亲是出了名的谨慎，每次施工前都会反复检查安全措施；而所谓的“暴雨”，事后看天气预报，只是中等雨量，远不足以冲垮经过加固的地基。
更让他起疑的是李建国的态度。作为分管安全的副总，他本该积极配合家属了解情况，可当时的李建国却总是避重就轻，甚至暗示王宝宝“拿到钱就安分点，别惹事”。
“这里面一定有鬼。”王宝宝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必须主动出击，从李建国那里套出些线索。但直接上门质问显然不行，对方既然敢派打手来，必然有所防备，硬闯只会打草惊蛇。
“只能智取。”王宝宝思索着对策。
第二天一早，王宝宝将丫丫托付给张阿姨，换上一身洗得干净的旧衣服，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落魄，然后前往李建国所在的“宏图建筑公司”。
公司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气派的玻璃幕墙与王宝宝的穿着格格不入。他走到前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局促：“您好，我找李建国李总，我是他的……远房亲戚，有点事找他。”
前台小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带着几分轻视：“有预约吗？李总很忙。”
“没……没有预约，但我真的有急事，麻烦您通传一下，就说……就说王家的小子找他，关于当年我父母的事。”王宝宝故意压低声音，露出一副为难又急切的样子。
提到“王家的小子”和“父母的事”，前台小姐的表情微变，似乎得到过相关交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内线电话：“李总，前台有位姓王的先生找您，说是您的远房亲戚，关于他父母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李建国略显不耐烦的声音：“让他上来。”
王宝宝心中一动，李建国果然愿意见他，这说明对方要么是想稳住自己，要么是想探他的底。
乘电梯来到顶层，李建国的办公室宽敞豪华，与他记忆中那个略显杂乱的工程部办公室截然不同。李建国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穿着昂贵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略显油腻的副总的影子。
“是宝宝啊，快坐快坐。”李建国起身，假意热情地招呼，“多少年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最近怎么样？丫丫还好吗？”
“多谢李总关心，丫丫还行。”王宝宝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拘谨的样子，“这次来打扰李总，是想……是想问问当年我父母事故的一些细节。最近总做噩梦，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建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随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唉，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做什么。当时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暴雨引发的意外，公司也按规定赔偿了。”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王宝宝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爸做事最小心了，怎么会出这种意外？那天的雨也不算特别大……”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李建国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工程上的事复杂得很，一点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引发大事故。当时专家组都鉴定过了，是意外！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可是……”王宝宝抬起头，眼神带着“困惑”，“我昨天遇到以前工地上的一个大叔，他说……他说出事前一天，看到有人在支架附近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拧什么东西……”
这话是王宝宝编的，他就是想看看李建国的反应。
果然，听到这话，李建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皮几不可查地跳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这一瞬间的失态，没能逃过王宝宝的眼睛。
“胡说八道！”李建国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怒意，“都是些没影的事！那些工人就喜欢嚼舌根，造谣生事！宝宝，你可别被他们骗了。”
他越是激动，王宝宝越觉得可疑。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王宝宝适时地低下头，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李总，我就是想知道真相，没别的意思。您看……能不能把当时的事故报告、现场照片什么的给我看看？我想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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