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满意地点点头，转而谈起时新的花卉，将话题轻巧地带过。
又坐了片刻，苏棠便借口身子不适，起身告退。德妃也未多留，温和地允了。
离开澄瑞亭，走出御花园，苏棠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番做戏，看似简单，实则每一分表情，每一句言辞，都需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能引起丝毫怀疑。
云袖扶着她，低声道：“采女，您刚才……”
“回去再说。”苏棠打断她，目光扫过周围看似平静的宫道。
回到漪兰殿，关上殿门，苏棠才觉得稍微安心。她坐在窗边，回想着德妃等人听到“春菱”名字时的反应。德妃的撇清，王才人的暗示，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春菱之死，与坤宁宫脱不了干系，而且，这并非无人知晓的秘密，只是无人敢深究。
这与蓝色笔记中的记载相互印证。
那么，“贡珠案”呢？她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打探？
正思索间，孙管事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苏采女，冯公公来了。”
苏棠心下一凛，整理好情绪：“请进。”
冯公公依旧是那副样子，行礼后，呈上一个小巧的食盒：“督主吩咐，给采女送些新进贡的蜜瓜，清甜解暑。”
“有劳冯公公。”苏棠接过食盒，心中念头飞转。裴琰在这个时候送来蜜瓜，是巧合，还是……他已经知道了御花园之事？
冯公公并未多留，放下东西便告辞。
苏棠打开食盒，里面是几瓣切好的、晶莹剔透的蜜瓜，旁边，却放着一小卷卷起来的、质地特殊的桑皮纸。
她心中一动，拿起那卷桑皮纸，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与蓝色笔记同出一源，是裴琰的亲笔：
“好奇心太重，容易噎着。”
苏棠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知道了！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擅自打探“春菱”之事！
一股寒意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涌上心头。是他将她拖入这浑水，是他给了她那本笔记，如今却又来警告她不要好奇？
她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指节泛白。
良久，她松开手，看着那皱成一团的纸条，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
警告又如何？
既然已经噎住了，那不如……索性探个究竟！
她拿起一瓣蜜瓜，咬了一口。
果然，清甜无比，却也……冰凉刺骨。
裴琰，你想看我被好奇心噎死，还是想看我，如何在这荆棘丛中，为自己趟出一条生路？
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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