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
这里是属于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的绝对领域。
空间在鸣女的拨弄下,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几何美感,无数的房间与回廊颠倒、错落,违背着一切物理常识,构建出一座无始无终的庞大巢穴。
往日里,这里的气氛总是沉静中带着一丝慵懒。
无惨或是在自己的房间内进行着繁琐而精密的实验,或是以一种漠然的神态俯瞰着自己创造出的“完美生物”,享受着千年帝王般的孤独与自负。
然而此刻,这份维持了数百年的沉静与漠然,被一道源自灵魂深处的断裂声,彻底击碎。
“啪嗒。”
鬼舞辻无惨手中,一根盛放着蓝色药剂的精密试管,毫无征兆地滑落,在地上摔成一地晶莹的碎片。
他那双狭长俊美、宛如红宝石般的眼眸骤然收缩,慵懒的神情僵硬在了脸上。
猗窝座……死了。
作为所有鬼的源头,他与十二鬼月之间存在着一种无法斩断的联系。
他能感知到他们的位置,分享他们的视野,甚至一个念头就能咒杀他们。
就在刚才,那份源自上弦之三的联系,彻底、干净地……消失了。
紧接着,猗窝座在消散前最后残留的视野与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无惨的脑海!
轰——!
无惨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苍白。
那不是愤怒,而是……惊恐!
他看到了。
透过猗窝座最后的视角,他看到了那个男人。
一个黑发黑瞳,面容清秀得过分的青年,身上穿着鬼杀队最普通的队服,手中握着一柄漆黑如夜的日轮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无惨那颗百年来未曾有过剧烈波动的心脏,疯狂地悸动起来,一种被尘封了几百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挣脱枷锁的梦魇,瞬间攫住了他的灵魂!
是那双眼睛!
在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他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没有对鬼的憎恨,没有战斗的激情,甚至没有对生命的敬畏。
有的,只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理智,仿佛在观察着一组即将被分解的数据。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猗窝座引以为傲的、登峰造极的武道,变得像孩童的涂鸦般漏洞百出。
他每一次肌肉的收缩,每一次血液的流动,每一次斗气的爆发,都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洞悉得明明白白。
“通透世界”!
不!
不对!
无惨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曾见过那个开启了“通透世界”的男人,那个给他带来永生噩梦的怪物。
继国缘一的“通透世界”,是燃烧着生命、宛如太阳般炽热的正义。
而眼前这个名为“林启”的男人的“通透世界”,却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纯粹的“洞悉”。
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将世间万物的构造与纹理,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咆哮,从鬼舞辻无惨的喉咙中爆发出来。
他脸上的惊恐与苍白,瞬间被一种暴怒到极致的狰狞所取代!
青筋如同丑陋的蚯蚓般在他光洁的额头与脖颈上疯狂跳动,俊美的五官扭曲成一团,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燃烧着恐惧与疯狂交织的火焰。
“砰!!”
他猛地一挥手,身旁摆放着无数珍贵实验器材的架子,被一股巨力轰得粉碎!
玻璃器皿、化学药剂、以及一些尚在培育中的血肉组织,混合在一起,爆散成漫天狼藉。
“铮……”
弹奏着琵琶的鸣女,手指猛地一僵,琴声戛然而然而止。
她低垂着头,身体因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威压而剧烈颤抖,连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她从未见过无惨大人如此失态!
可现在,仅仅是上弦之叁的死亡,却让他流露出这种仿佛世界末日降临般的……恐惧!
是的,是恐惧!
那份滔天的怒火之下,所掩盖的,是连她都能清晰感受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继国缘一……继国缘一!!”
无惨嘶吼着,这个名字仿佛一道最恶毒的诅咒,让他浑身发冷。
不,那个男人不是继国缘一。
但他带来的感觉,那种生命层次被完全看穿,一切挣扎都显得徒劳无功的无力感,与那个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怪物,一模一样!
他甚至比继国缘一更可怕!
继国缘一的心中,尚有作为人的情感与怜悯。
而那个叫林启的男人,他的内心,仿佛是一片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冰冷的真空!
他杀鬼,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应该这么做”,这是一种纯粹的、以利益为导向的逻辑行为。
一个拥有着堪比继国缘一天赋,行事却没有任何感情束缚的怪物……
这让鬼舞辻无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一种远超鬼杀队、远超产屋敷一族的,足以真正将他彻底抹杀的终极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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