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毕，两人像被春风拂过的柳絮，不约而同地轻轻分开。
周遭是种奇异的静，静得近乎真空。
方才那场裹挟着心跳与呼吸的悸动，像从未掀起过波澜的潮水，悄然退去，只留下满心满肺的茫然与发烫。
空气里只剩两道略显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还有穹顶边缘未化的雪粒，顺着玻璃弧度滑落成水珠，“嘀嗒” 一声，清脆得像是敲在两人心尖上。
橙小澄的脸烧得厉害，像是被西天最艳的晚霞浸透过，热意从颧骨蔓延到耳根，再顺着脖颈往下钻，连围巾包裹的肌肤都泛起薄红。
她死死低着头，双手攥着羽绒服的衣角，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泛出淡淡的青白色。
不敢抬眼，怕一撞上他的目光，那颗早就跳得没了章法的心，会直接从胸腔里蹦出来。
嘴唇还带着麻酥酥的触感，想来该是又红又润，像枝头上熟透的樱桃，隐隐透着股羞于言说的甜软。
那上面还残留着他唇瓣的凉与软，混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清冽又安心，像雪后初晴的风，悄悄钻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陈潇的心也乱得像被揉皱的纸。
他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指尖还残留着她脸颊的细腻温软，那触感真实得让他有些恍惚。
看着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模样，睫毛低垂着，像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
他张了张嘴，想找点什么打破这窒息的沉默，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熟稔的公式定理、逻辑推演，此刻全成了无用的尘埃。
他这辈子解过无数复杂的方程式，推导过深奥的物理定律，习惯了用理性掌控一切。
可面对眼前这个因为一个吻就手足无措的女孩，所有的掌控力都土崩瓦解，只剩下满心的柔软与无措。
他抬起手，迟疑了半秒，最终只是自然地伸出指尖，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一片雪花。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耳垂，那触感像极了微弱的电流，让她浑身轻轻一颤，连呼吸都顿了顿。
“风大，别冻着。” 他的声音在冬夜的寂静里响起，低沉又温柔，像落在雪地上的月光，轻轻柔柔的。
橙小澄愣住了。她以为会有解释，会有承诺，或是别的什么，却没想到他只说了这样一句微不足道的关心。
悬在半空的心瞬间落回原处，被一股巨大的暖意包裹着，甜丝丝的，从心底蔓延到四肢。
她用力点头，声音被围巾裹得闷闷的：“嗯！”
陈潇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眼神软得一塌糊涂。
他抬手，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似的，轻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帽子，触感柔软又温暖。
“走吧。” 他迈开脚步，这一次，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他便用掌心将它整个裹住，暖意顺着掌心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橙小澄的心彻底化了，像被晒化的糖霜，从里到外都甜得冒泡。
她任由他牵着，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两人并肩走出天文台，这座见证了他们心意萌发的建筑，在雪夜里静静矗立，像个沉默的祝福者。
回家的路依旧无言，却与来时截然不同。
来时的沉默里满是暧昧的拉扯，像绷紧的琴弦；
此刻的沉默却温润舒缓，像午后晒着太阳的摇篮曲，裹着满满的安心与甜蜜。
他们的手紧紧牵着，掌心相贴，她的凉被他的暖慢慢焐热，温度交融着，再也分不开。
雪花慢悠悠地落着，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积起薄薄一层，像给两人披上了件由月光和星辰织就的纱衣，圣洁又温柔。
橙小澄低着头，看着交握的双手，看着雪地上并排延伸的两道脚印，深深浅浅，像刻在时光里的印记。
嘴角忍不住上扬，勾起一个傻傻的、甜甜的笑，藏都藏不住。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那个吻，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略显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动作，像部循环播放的老电影，每一帧都清晰动人。
心里像住进了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唱着，想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幸福。
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他，他走得很稳，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可靠的山，替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雪。
路灯的光晕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硬朗的轮廓，眼神却格外温柔。
虽看着前方，握着她的手却始终收紧着，带着不易察觉的珍视。
她想，这大抵就是爱情了。
是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是看到他就忍不住微笑，是牵着他的手，就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
陈潇的心里也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他的人生原本是条精确规划的直线，每一步都有理有据，清晰明了。
可橙小澄的出现，像一颗猝不及防的星辰，撞进了他黑白灰的世界，打乱了所有公式，却也带来了从未有过的色彩。
他不知道这份感情能走多远，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变数，甚至不知道此刻的冲动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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