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一剑劈翻一名刚刚冒头的狄兵,溅了一脸温热的血。他随手抹去,目光如电扫过战场,对身旁的亲卫队长沉声道:“传令,预备队上墙,替换伤亡过大的第一梯队。弓弩手集中,瞄准狄人攻城器械和指挥官!火油还剩多少?”
“回殿下,东、西城墙储备尚可,正门……已不足十罐!”
萧执眉头紧锁。火油是阻挡云梯和焚烧攻城锤的利器。他正欲下令从别处抽调,忽听身后传来沈清弦略显急促却依然镇定的声音:
“殿下!火油已从密库紧急调拨,五十罐,正在运来!弩箭第二批补充也已到位!”
萧执霍然回头,只见沈清弦不知何时登上了城楼,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绯色官袍上又多了几处污渍和刮痕,发髻完全松散,几缕乌黑的长发被汗水粘在苍白的脸颊,但她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
“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危险!”萧执心头一紧,厉声道。
“殿下身为主帅尚在此处,清弦身为工部尚书,保障军械供应,自然也该在最需要的地方。”沈清弦迎上他带着怒意的目光,毫不退缩,“火油弩箭已安排妥当,殿下放心使用。”
看着她倔强而坚定的神情,萧执心中一热,那股莫名的怒火瞬间化为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他不再多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担忧、责备,更有无法言说的动容与激赏。
“好!赵文山!火油到位,给本王烧了那些云梯!”萧执转身,继续指挥战斗。
沈清弦并未立刻退下,她靠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垛口后,目光紧紧追随着萧执的身影,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城下狄人的动向。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守军士气的一种无声激励——连尚书大人都亲临前线,他们有何理由退缩?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黑石堡内部,靠近西门马厩的方向,突然连续响起数声巨大的爆炸!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紧接着,是凄厉的警报和惊恐的呼喊:“火药库炸了!马厩起火!有奸细!有奸细放火!”
西门方向顿时一片大乱!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内部爆炸惊得阵脚微乱,而城外狄人似乎早有预料,攻向西门的部队陡然加强,云梯蜂拥而上!
“果然来了!”萧执眼中寒光大盛,对内奸的里应外合丝毫不意外,他早已有所防备!“传令西门守将,按预定方案,放弃外墙第一道防线,退守瓮城!伏兵准备!另外,古谦,该收网了!”
“是!”传令兵飞奔而去。古谦的身影在阴影中一闪即逝。
沈清弦心提到嗓子眼,她知道,这是三皇子和内奸策划的关键一击!目的是制造混乱,内外夹攻,打开缺口!她下意识看向萧执,只见他面色冷峻,指挥若定,显然早有对策,心中稍安。
爆炸与大火同样惊动了伤兵营。
谢云昭猛地站起,不顾伤痛,冲到窗边:“是火药库!还有马厩!狄人想从西门突破!”
林软软吓得脸色惨白:“谢大哥,我们……”
“别怕!”谢云昭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冰凉,却异常用力,“堡内有预案,齐王殿下必有安排。软软,你跟着林老,千万别乱跑!” 他虽然重伤未愈,但毕竟是军人世家出身,对战场突发状况的判断远超常人。他知道,此刻内部的混乱才是最致命的。
混乱中,果然有数十名乔装成民夫或伤兵的“奸细”趁机发难,他们抢夺兵刃,砍杀救火的士卒,高喊“城破了!快逃啊!”,意图制造更大的恐慌。然而,他们刚刚冒头,便被早已埋伏在暗处、由古谦亲自指挥的影卫和绝对可靠的亲兵以雷霆手段剿杀!大部分当场格毙,少数几个被卸了下巴,留作活口。
与此同时,放弃第一道外墙退守瓮城的西门守军,将冲入缺口的数百狄兵引入了死亡陷阱。两侧藏兵洞中伏兵尽出,箭矢滚石如雨,关门打狗!冲进来的狄兵前锋瞬间被消灭殆尽!后续狄人见势不妙,攻势为之一滞。
萧铭在山坡上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想到萧执的反应如此迅速,应对如此得当,内奸的破坏并未达到预期效果,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
“废物!”他低声咒骂,眼中狠色更浓,“传令,让‘那些人’动手!目标——萧执,或者沈清弦!不惜代价!”
城头,正门的攻防战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狄人似乎将主攻方向转回了正门,王庭精锐投入战斗,攻势如狂涛怒浪,一波接着一波。守军伤亡急剧增加,一段城墙甚至被狄人用巨型攻城槌撞开了裂缝,数十名狄兵嚎叫着从裂缝处涌入!
“堵住缺口!”萧执厉喝,亲自提剑冲向那段城墙!亲卫们拼死相随。
沈清弦在后方看得肝胆俱裂!她想也不想,从一个倒下的士兵手里夺过一把强弩,学着记忆中萧执教导的动作,上弦,瞄准,对着一个正要从裂缝钻进来的狄人军官,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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