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隆坡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如同一个被放大无数倍的蜂巢,喧嚣、拥挤,弥漫着各种语言、香水味和疲惫的气息。中国乒乓球队一行人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引爆了积蓄已久的热浪。
“林远!苏晓!”
“看这边!看这边!”
“啊啊啊远哥!晓晓!”
欢呼声、尖叫声、快门声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机场的穹顶。早已守候多时的粉丝和媒体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通道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越过安保人员试图维持秩序的手臂,拼命伸向前方,闪烁的闪光灯将略显昏暗的候机区映照得如同白昼。
林远和苏晓并排走在队伍中间,几乎是本能地,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平时拉远了些许。林远戴着黑色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直视前方,对周遭的狂热视若无睹,步伐迈得又快又急,仿佛只想尽快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泥沼。苏晓跟在他侧后方半步,脸上维持着训练有素的、略带歉意的微笑,偶尔向呼声最高的粉丝方向点点头,但眼神始终避免与林远有任何交汇。
就在这时,几个极端热情的CP粉突破了安保相对薄弱的一侧,举着手机和签名本直冲两人中间的空隙而来,嘴里激动地喊着:
“远哥晓晓!可以合个影吗?”
“就一张!求求了!”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眼看人群就要将两人彻底冲散,甚至可能发生推搡。团队领队和助理教练脸色一变,迅速上前,几乎是强硬地分开了人群。领队一把拉住林远的手臂,低声道:“远哥,你先走,车在C口!” 同时,一位女助理则快步挡在苏晓身前,护着她转向另一个方向,“晓晓,我们走这边,B口近。”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林远被领队半推着,头也不回地朝着C口方向快步离去,背影决绝而冷硬。苏晓在助理的护送下,走向相反的B口,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林远迅速消失在人群中的、不带一丝留恋的背影,以及身后粉丝们失望又兴奋的议论。
“看到没?分开走的!”
“是不是吵架了?”
“肯定是团队要求的啦!避嫌嘛!”
那些窃窃私语像细小的针尖,扎在苏晓的耳膜上。她转回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加快了脚步。
……
当天下午,球队下榻酒店的会议室内,气氛严肃。
领队、主教练以及负责外联宣传的工作人员都在。林远和苏晓坐在长桌的一侧,中间隔着两个空位。
“今天的机场情况,大家都看到了。”领队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关注度太高,已经不是简单的体育范畴了。很多不必要的猜测和解读,对你们个人,对队伍备战,都会造成干扰。”
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经过队里研究决定,从即日起,在非必要情况下,尤其是在公开场合和社交媒体上,你们两个要适当减少互动,避免给外界过度的解读空间。一切以比赛为重,以洛奥备战为重。”
房间里一片寂静。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桌面,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会议议程的纸张边缘,没有说话。
苏晓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她抬起眼,看向教练,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我明白,教练。我们会注意的。”
主教练点了点头,补充道:“尤其是接下来的混双相关活动,采访安排上,会做调整。你们要理解,这是为了更长远的考虑。”
会议在一种微妙的凝滞气氛中结束。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依旧没有任何交流,像是两条被无形之力强行掰开的平行线。
……
第二天,原本计划由林远和苏晓共同出席的混双项目推广记者会,临时变更。只有林远一人出现在了发布会现场。
他独自坐在长桌后,面前摆满了话筒。灯光打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大多围绕着新周期的目标、技术的调整,以及……混双的规划。
“林远选手,请问您和苏晓选手的混双组合,在新周期是否会继续搭档?”
“有传闻说队伍考虑拆对,培养新的混双组合,您对此怎么看?”
“您和苏晓选手私下关系如何?最近似乎很少看到你们互动?”
当最后一个问题被抛出时,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镜头都对准了林远,捕捉着他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林远的唇线抿得更紧了些,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提问的记者,那眼神锐利得像冰锥,让提问的记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准备回答的姿态,只是沉默地与那名记者对视了足足三秒钟。
那三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空气仿佛被冻结,只有相机快门的声音在疯狂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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