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听出他语气中的后怕,心头一暖,终是拿起一块梨子送入口中。清甜的汁液在口中弥漫,仿佛也甜到了心里。
“说来可笑,”林晏忽然低声道,“中箭的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若我就这么死了,你该怎么办。”
余尘手中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对上林晏的目光。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里面盛满了他不敢读懂的情绪。
“你不会死。”余尘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会让你死。”
林晏轻轻笑了:“有你在,我自是放心。”
二人又聊了些闲话,多是林晏问及余尘这些年游历四方的见闻。余尘本不是健谈之人,但在林晏专注的目光下,竟也娓娓道来,说了许多从未对人提起的经历。
说到有趣处,林晏会低笑出声;说到危险处,他又会不自觉地蹙起眉头。余尘发现,自己竟开始贪恋这样的时光——没有江湖恩怨,没有门派纷争,只有他们二人,在这静谧的一隅,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
夕阳西沉时,林晏已现疲态。余尘扶他回榻上躺下,为他盖好薄被。
“再睡一会儿,晚膳好了我叫你。”余尘轻声道。
林晏闭眼点头,很快又陷入沉睡。余尘站在榻边,看着夕阳的余晖为林晏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
——
夜幕降临,山间起了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余尘端着晚膳进屋时,发现林晏睡得不安稳,额上布满细汗,唇色也有些发白。他急忙放下托盘,伸手探向林晏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发烧了。”余尘心中一沉,伤口发热最是凶险,他早该料到。
他迅速取来冷水浸湿的布巾,覆在林晏额上,又解开他胸前的绷带,检查伤口。果然,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周围红肿发热,显然是有了炎症。
余尘不敢怠慢,重新为伤口清洗上药,又取来退烧的丹药,试图喂林晏服下。然而林晏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牙关紧咬,药丸根本喂不进去。
“林晏,醒醒,把药吃了。”余尘轻拍他的脸颊,焦急地呼唤。
林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涣散,显然神智不清。他喃喃着什么,余尘俯身去听,却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别走...危险...”
余尘心头一酸,柔声道:“我不走,你先把药吃了。”
好不容易喂下药,余尘又用湿布一遍遍擦拭林晏的额头和脖颈,试图为他降温。夜深人静,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
后半夜,林晏的烧终于退了一些,人也清醒了几分。他睁开眼,看见余尘守在床边,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辛苦你了。”林晏声音沙哑地说。
余尘摇摇头,递过一杯温水:“感觉如何?”
林晏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重新躺下:“好多了。”他顿了顿,忽然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胡话?”
余尘动作微滞,垂下眼帘:“没有,你一直很安静。”
林晏盯着他看了片刻,没有再问。室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窗外风吹竹叶的声音。
“余尘,”良久,林晏忽然开口,“我有些冷。”
余尘闻言,立刻起身欲取被子,却被林晏拉住手腕:“别走。”
那手上的温度依旧偏高,却坚定有力。余尘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陪我一会儿。”林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恳切。
余尘犹豫片刻,终是在榻边坐下。林晏往里挪了挪,让出一半位置:“躺下吧,你累了一夜了。”
这实在不合礼数,余尘心想。但看着林晏虚弱却执着的眼神,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他和衣在林晏身侧躺下,两人并肩而卧,都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记得我们初次相见吗?”林晏忽然问。
余尘望着帐顶,轻轻点头:“在华山论剑的擂台上。”
那是三年前的春天,华山之巅,群雄汇聚。余尘作为逍遥派最年轻的弟子,一战成名;而林晏则是武当派的后起之秀,一剑光寒。二人在决赛中相遇,大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最终以平手收场。
“那时我就知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对手。”林晏低声道。
余尘侧过头,对上他的目光:“也只是对手吗?”
林晏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不只是对手。”
烛火噼啪作响,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光影。二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悄然酝酿,如同一朵即将绽放的花苞,只待那一刻的到来。
“余尘,”林晏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余尘忽然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的一缕乱发。那个动作太过温柔,温柔得让林晏一时失语。
“我知道。”余尘轻声说,目光中有太多林晏看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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