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未眠?”林晏皱眉看着余尘憔悴的面容,“侍卫说你书房灯亮了一夜。”
余尘勉强一笑:“有些案卷需要整理。”他注意到林晏今日穿着官服,显然是准备上朝。
林晏不言,目光扫过书案,最终落在那方砚台上。余尘的心跳不由加快几分,但面上仍保持平静。
“走吧,今日要再审那几个刺客同党。”林晏最终说道,似乎并未注意到砚台的异常。
明镜司地牢阴冷潮湿,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味。三名被捕的刺客同党被分别关押,经过连日审讯,已奄奄一息。
林晏亲自审问,余尘在一旁记录。这些人口风极紧,即使受尽酷刑也不透露半点信息。
“谁指使你们的?”林晏冷声问道,手中的烙铁在火盆中烧得通红。
被绑在刑架上的男子咧嘴一笑,血水从嘴角流出:“大人何必白费力气?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余尘仔细观察着犯人。这些人训练有素,行动整齐划一,不像普通江湖杀手,反倒更像...
“边境军出身?”余尘突然开口。
犯人瞳孔微缩,虽然转瞬即逝,但没能逃过余尘的眼睛。
林晏也注意到了这一细节,与余尘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放下烙铁,走近犯人:“三年前,边境之战,你们是李将军旧部?”
听到“李将军”三字,犯人突然激动起来,铁链哗哗作响:“休要提李将军名讳!你们这些朝堂上的蛀虫,害死了将军还不够,还要玷污他的名声!”
余尘心中一震。李将军,李崇山,三年前边境之战的主帅,那场战役中因“指挥失误”导致大败,李将军本人战死沙场,旗下精锐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战后朝廷追责,李家被抄,诸多旧部受牵连。
难道这些刺客是李将军旧部,为报仇而来?但为何要刺杀几位看似不相干的文官?
接下来的审讯中,犯人不再发一言,但余尘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他模糊记得那场战役的某些细节,当时他因重伤提前被送回后方,未能参与最后决战。但记忆中总有些片段对不上,仿佛拼图中缺少了几块关键部分。
审讯结束后,余尘借口查阅旧案卷宗,来到明镜司档案库。他需要重新审视三年前那场战役的记录。
档案库内弥漫着陈年纸张特有的霉味。高高的书架排列整齐,上面标注着年份与案件类别。余尘找到“靖安三年”的区域,翻找边境之战的记录。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有关那场战役的详细档案竟不翼而飞。档案架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块标注着“边境之战”的空位。
“看守档案的是谁?”余尘问随行的文书。
老文书颤巍巍地回答:“回大人,一直是老朽在看管。但上月曾有御史台的人来调阅过这批档案,说是要复核旧案。”
“何人经手?”
“是...是王御史亲自来的。”老文书压低声音,“还特意嘱咐不必记录在册。”
王御史,王敬之,当朝宰相的门生。余尘心中疑云更浓。为何要调走这些档案?又为何要秘密进行?
离开档案库时,余尘遇见了匆匆赶来的林晏。
“正好找你,”林晏神色凝重,“刚才接到消息,我们在城西的一处暗桩被端了,三人全部遇害。”
余尘心中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子时左右。手法专业,一击毙命。”林晏注视着他,“听说你昨夜出去了?”
余尘坦然承认:“去了西市买些笔墨。”他早已准备好说辞,“大约戌时回的府。”
林晏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但余尘能感觉到他眼中的审视并未完全消失。
是夜,林晏提着两坛酒来到余尘住处。
“看你近日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发现?”林晏斟满两杯酒,推给余尘一杯。
余尘举杯却无言。他能说什么?说自己怀疑三年前的边境之战另有隐情?说这方砚台中的密件可能与朝中重臣有关?在林晏眼中,他不过是个戴罪立功的叛徒,有什么资格质疑已经定案的旧事?
“只是有些累了。”余尘最终说道,举杯一饮而尽。酒液辛辣,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中的寒意。
林晏注视着他,目光如炬:“余尘,我知你心中有结。但既在明镜司共事,当以诚相待。若有所疑,不妨直言。”
余尘沉默良久。林晏的诚意不似作假,但他不敢冒险。三年前的那场变故教会他一个道理:在这朝堂之上,谁也不能轻信。
“大人多虑了。”余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只是旧伤发作,心神不宁罢了。”
气氛沉闷如铁,两人对饮无言。窗外忽然下起雨来,雨点敲打着屋顶,更添几分寂寥。
“三年前那场仗,”林晏忽然开口,“我也一直觉得有些蹊跷。”
余尘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酒液洒出几滴。他强作镇定:“大人何出此言?”
“李崇山将军用兵如神,怎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林晏目光悠远,仿佛回到那烽火连天的岁月,“我当时虽在京中,但也看过战报。雁回谷之败,太过...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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