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尘回到太学宿处,心中五味杂陈。
他打开林晏送来的食盒,里面是精致的茶点和一封无字信封。抽出信纸,空白一片,唯有一点墨渍染在角落,似是犹豫许久最终未能落笔。
余尘苦笑。京城人心,果然不如边塞纯粹。就连曾与他并肩抗敌、许下“共建清平世”诺言的林晏,也变得如此陌生。他拈起一块莲花酥,却毫无食欲。
正要收起信纸,他突然注意到那点墨渍在烛光下隐约反光。心中一动,他将信纸靠近烛火烘烤——这是边军传递密信常用的方法。
果然,随着加热,空白的信纸上逐渐显现出淡淡字迹:
“处境复杂,耳目众多,不得已而为之。三日后辽使宴后,酉时三刻,相国寺东塔院见。万事谨慎,尤避青衣。”
余尘凝视着最后四个字,心跳陡然加速。他取出怀中那片青衣碎片,在烛光下仔细观察。果然,在特定角度下,能看到极细的金属丝线织出的暗纹,正是白日所见那个神秘符号的形状。
突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响动,似是瓦片轻碰。
余尘吹灭蜡烛,悄声移至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月色清明,院中空无一人,唯有树影摇曳。但他确信刚才听到了什么——或者说,感觉到了什么。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与他多年前在边塞遭遇辽国细作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静静立在黑暗中,手握那片冰凉青衣,直到更鼓声远远传来。
今夜无眠的,又何止他一人。
与此同时,汴京城某处深宅内,一道身影跪地禀报:“目标已接触信物,反应正常。”
暗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很好。继续监视,但切勿打草惊蛇。鱼儿才刚刚上钩...”
又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阴柔:“那林家小子倒是谨慎,竟用明矾水传书。可惜啊可惜,他不知这府上早已不是铁板一块。”
低沉声音冷笑:“林家向来如此,表面团结,内里早就分了家。林文渊那个老顽固,迟早会为他的一意孤行付出代价。”
“需要在下...”阴柔声音做了个抹喉的手势。
“不必。陛下还需要林家这把刀,暂时动不得。况且...”低沉声音顿了顿,“留着他,才能牵制那些主战派的蠢蠢欲动。我们要的是温水煮青蛙,而非打草惊蛇。”
“那太学那个小子...”
“继续观察。若真是要找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若不是...”声音冷下来,“就让他成为下一个。”
黑暗中,响起茶杯轻碰的声响,仿佛为某个阴谋干杯。
京城之夜,原来比边关更加危机四伏。而林晏的警告,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青衣...”余尘轻声自语,目光投向窗外沉沉夜色。某种看不见的暗涌,正悄然逼近。
而在汴京城的另一个角落,林晏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同一轮明月,手中紧握着一枚半块玉佩——另外半块,在余尘身上。
“再等三日,”他喃喃自语,“三日后,必定与你说明一切。”
月光如水,洒落在京都的朱门高墙上,也洒落在暗流涌动的街巷中。一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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