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无尽的、失重的下坠。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飞速上升、模糊不清的崖壁和缭绕的雾气。死亡的冰冷触感仿佛已经扼住了喉咙。
贾戈武心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不甘和对生命的最后眷恋。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粉身碎骨，意识开始涣散的瞬间，那种熟悉的、时空扭曲的感觉再次降临！
不是他主动激发，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拉扯！
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得光怪陆离，下坠感消失了，风声也停止了。他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而无声的薄膜，然后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坚硬的、如同玻璃般光滑的“地面”上。
疼痛感传来，但远非预想中的粉身碎骨。贾戈武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茫然四顾。
无边无际的虚无，脚下是映不出倒影的、如同静止水面般的“地面”，延伸至视野的尽头。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吞噬了一切声音。
这里是……那个“空灵”的空间！维度穿梭器的内部次元空间！
他得救了？是“钥匙”在最后关头把他拉了进来？
“喂！钥匙！是你吗？”贾戈武尝试着呼喊，声音在这片虚无中显得异常微弱，甚至带不起一丝回响。
没有回应。
他挣扎着完全站起，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几处擦伤和撞击带来的淤青，以及精神上的极度疲惫，似乎并无大碍。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环顾这片死寂的空间，试图找到那团熟悉的、由钥匙意识体幻化而成的迷雾，或者任何其他的东西。但目光所及，只有永恒的、令人心慌的虚无。
就在他感到一丝无助和茫然时，前方不远处的“空间”微微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两样东西凭空出现，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贾戈武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两样东西，赫然是——已经失去生命气息、身体残破不堪的“顺溜”！以及，那只体型庞大、甲壳破碎、双目尽毁、同样奄奄一息，但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生命波动的猩甲虫！
它们竟然也在这里！
贾戈武瞬间明白了。当初“顺溜”与猩甲虫一同坠崖，并非同归于尽，而是在最后时刻，被钥匙强行收入了这个次元空间！
为什么？钥匙为什么要救下，或者说，收容这一人一虫？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那熟悉又欠揍的声音，终于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刚睡醒般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呼……总算缓过来一点。你小子，跳崖倒是跳得挺果断，差点没把我最后那点能量榨干。”
“钥匙！”贾戈武又惊又喜，还有满腹的疑问和一丝被“坑”到此地的怨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救……不对，你把他们弄进来干什么？还有，我们现在怎么办？”
“啧，问题真多。”钥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首先，纠正一下，不是‘救’，是‘收容’，或者说，‘回收可利用资源’。”
随着钥匙的话音，那团由无数微小颗粒组成的灰色迷雾，再次在贾戈武面前缓缓凝聚成形。这一次，迷雾的形状似乎比之前更凝实了一些，甚至能隐约看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抱着手臂，一副“老子很忙”的姿态。
“资源？”贾戈武看向地上的一人一虫，眉头紧锁。
“没错。”钥匙操控着迷雾，飘到“顺溜”的尸体上方，“这个人类战士，意志坚定，身体经过一定锤炼，虽然死了，但‘材料’还不错。他的战斗经验、肌肉记忆，甚至部分残存的执念，都是可以利用的数据。浪费了可惜。”
接着，迷雾又飘到那只仅存一息的猩甲虫上方。“至于这个大块头，基因融合得有点意思，力量、防御都属上乘，虽然现在半死不活，但底子还在。用来做‘生物兵器’的素体，或者提取基因样本进行‘演化测试’，再合适不过。”
钥匙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如何处理两块矿石，听得贾戈武背后发凉。
“你……你要用他们做实验？”贾戈武感到一阵不适。尽管“顺溜”已经牺牲，猩甲虫是敌人，但将它们视为“材料”和“素体”，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不然呢？”钥匙反问道，迷雾构成的人形似乎挑了挑眉，“难道把他们扔在外面烂掉，或者让其他虫兽吃掉？物尽其用，这是最基本的效率原则。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恢复得快，你活下去的几率才大。而恢复和变强，都需要资源。”
它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怎么？来自‘文明时代’的贾先生，开始讲‘人道主义’和‘虫道主义’了？别忘了，你现在脚下踩着的这个纪元，最基本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生存至上。”
贾戈武沉默了。钥匙的话虽然冷酷，却直指核心。在这个末世，感情用事确实是奢侈品。秦山小队被打散，自己坠崖，这一切都源于实力不足。如果能有更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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