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的那个晚上，儿童房的夜灯亮到很晚。林晚星坐在婴儿床旁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育儿笔记，逐字逐句地给张妈讲解。
“承宇晚上睡觉爱踢被子，后半夜要多起来看两次，给他盖好肚子。”她指着笔记上画着小被子的图案，“他刚病好，不能再着凉了。”
“哎，记着了。”张妈拿着笔，在自己的本子上认真地记着，“太太您放心，我肯定看好小少爷。”
“还有玥玥，”林晚星翻到下一页，上面贴着一张陆承玥的照片，小家伙正举着一块胡萝卜啃得欢，“她现在在长牙，牙龈痒，您把牙胶多消毒几次，放在她够得到的地方，别让她总啃玩具。”
“知道了。”张妈点头，看着林晚星眼底的红血丝，忍不住劝道，“太太，您都熬了好几个晚上了，快去睡会儿吧。不过是去一周，孩子们有我呢。”
林晚星笑了笑，把笔记合上，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我知道您细心，就是……有点不放心。”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陆承宇的小脸，小家伙在梦里咂了咂嘴，小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旁边的陆承玥睡得正香，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像条晶莹的小溪。
这是她第一次要离开他们这么久。以前去克里特岛，心里虽有牵挂，却带着几分逃避现实的恍惚；可这次不一样，每一分每一秒的不舍都像潮水般涌来，具体得能数清孩子们睫毛的长度，能闻出他们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我再去看看他们的衣服。”林晚星站起身，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孩子们的梦。
客房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了，旁边的椅子上叠着七八套孩子们的换洗衣物，从贴身的小背心到外出的连体服，每件衣服上都贴着小小的便签，写着穿脱的注意事项。陆寒枭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正拿着一件蓝色的小外套，在领口处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还在忙？”他走过去，拿起那件外套看了看，“这是承宇最喜欢的那件。”
“嗯，”林晚星点点头，把外套放进旁边的袋子里，“怕他早上出门着凉，给您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了。”
陆寒枭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心里泛起一阵心疼。自从确定要去参加那个短期创作营，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白天忙着处理基金会的文件，晚上就守着孩子们，把能想到的细节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别太担心了。”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会每天给你发他们的视频。”
“嗯。”林晚星低下头，把最后一件小袜子放进袋子里，声音有些发闷，“还有，您明天早上有个会，记得吃早餐。降压药放在您公文包的侧袋里，别又忘了吃。”
陆寒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他以为她满脑子都是孩子们，却没想到连他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知道了。”他应着，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早班机。”
林晚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的不安渐渐平复了些。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嗯。”
这一夜，两人睡在各自的房间，却都睁着眼睛看了很久的天花板。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一道无声的牵挂。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林晚星就起床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儿童房，孩子们还在熟睡，她俯下身，在两个小家伙的额头上各印下一个轻轻的吻，眼泪差点掉下来。
“妈妈要出门几天，很快就回来。”她在他们耳边轻声说，“要乖乖听爸爸和张妈的话，知道吗？”
陆承宇在梦里哼唧了一声，陆承玥翻了个身，小手搭在了哥哥的肚子上。林晚星看着他们相依相偎的样子，咬了咬嘴唇，转身走出了房间。
早餐时，陆寒枭看着她几乎没动的粥碗，把一个煮鸡蛋剥好放在她盘子里：“多少吃点，路上会饿。”
“嗯。”林晚星拿起鸡蛋，小口地啃着，味同嚼蜡。
车子驶出陆宅时，天刚蒙蒙亮。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影影绰绰，像沉默的哨兵。林晚星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基金会那边派了人在机场接你，落地后记得报平安。”陆寒枭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语气尽量平淡。
“嗯。”
“创作营的地址我存到你手机里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
“嗯。”
“还有……”陆寒枭顿了顿，侧头看了她一眼，“别太累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林晚星看着他眼底的关切，鼻子一酸，用力点了点头：“你也是，别总熬夜看文件，记得陪孩子们多玩会儿。”
“好。”
车子很快到了机场。陆寒枭把车停在出发层，亲自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箱。晨光洒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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