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夕阳的余晖为洁白的床单和墙壁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确认阿弥并无大碍,只是精神和灵质有些过度消耗后,莉娜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眉宇间仍带着连日激战与处理善后事务带来的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银月·夜影的陨落,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位强大的盟友,更意味着家族内部支持力量的重大折损,未来的路会变得更加艰难。
小夜轻轻捏了捏阿弥的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阿弥深吸一口气,支撑着坐起身,靠在了床头上。
是时候了。
“莉娜小姐,”阿弥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些许平稳。
“关于这次神器之战……我和小夜,有些事情想和您商量。”
莉娜抬起那双依旧漂亮却带着血丝的眼眸,看向他们:“嗯?什么事?”
小夜接过话头,语气真诚而带着歉意:
“莉娜小姐,我们……我们想,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退出这次神器角逐,通过灵主系统直接返回原本的世界了。”
莉娜闻言,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她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惊讶,反而像是某种预料之中的事情终于被摆上了台面。
她沉默了几秒钟,目光在阿弥苍白但坚毅的脸上,和小夜那混合着不舍与决心的异色眼眸间流转。
“……是吗。”她最终轻声说道,语气听不出太多的波澜,“我明白了。”
她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那属于精灵贵族大小姐的矜持与理性重新回到了她的姿态中。
“其实,我大概也能猜到。”
莉娜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少了些锐气,多了几分坦诚。
“从你们最初答应跟随我开始,我就知道,你们对神器本身并没有那种……近乎本能的渴望与执着。你们更多是为了履行作为我护卫的承诺,帮助我走得更远。”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阿弥身上那些虽然被处理过、但依旧能看出惨烈的伤痕:
“你们的实力,在这次战斗中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阿弥,你的能力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但是……”
她微微摇头。
“我也很清楚,面对接下来可能更加残酷、更加诡谲的争夺,面对那些隐藏更深、可能完全不择手段的对手,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和基础,继续留在这里,风险太大。
你们能一路辅助我走到这里,击败紫岩组,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最初的期望。”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既肯定了他们的付出,也点明了现实的残酷,没有虚伪的挽留,也没有居高临下的怜悯,反而带着一种基于事实的尊重。
“所以,”莉娜看着他们,轻轻点了点头。
“我答应。等我把这边必要的事务处理完毕,你们就自行离开吧。这是你们应得的自由选择。”
小夜和阿弥心中都是一松,同时也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意。
莉娜的理智与体谅,让他们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谢谢您,莉娜小姐。”小夜由衷地说道。
“不过,”莉娜话锋一转,眉头又微微蹙起,脸上闪过一丝烦躁,“在那之前,我还得应付完眼前的麻烦。”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逐渐暗淡下来的天光和营地中点起的零星灯火。
“杰波那边,问题一大堆。”
她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反感。
“他对自己伤得很重、没能参与最后对战老龟人核心战利品分配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碍于伤势和损耗,他没有表现得太过激烈。
但话里话外对我们青玉组在战后资源分配上占据的相对‘优势’非常不满,几次交涉都极不愉快。”
她冷哼一声:“联手的时候倒是痛快,一旦涉及到实际利益,立刻就变了嘴脸。
亏我之前还觉得他虽然莽撞,但至少算是个可以合作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她说得略带讽刺。
“而且,”莉娜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无力与厌烦,“银月……不在了,青玉组这边剩下的人,要么各怀心思,只想着自己怎么在接下来的混战中捞到好处,要么就是实力不足以服众。
他们推我出来暂时主持局面,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和火凤的实力……实际上,麻烦事一堆,真正愿意出力的没几个。”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精灵特有的骄傲,却也有一丝不被理解的疲惫:
“真是……麻烦透了。等处理完和杰波那边的扯皮,稳住青玉组内部,拿到我们应得的那份……
我就尽快安排。到时候,你们直接离开就好,不必再跟我道别了,免得……平添麻烦。”
她最后的话里,那份潜藏的、别扭的关心,还是隐隐透了出来。
她不想把离别弄得拖泥带水,或许也是不想让自己显得软弱。
阿弥和小夜都听懂了。
莉娜小姐,这位骄傲有时甚至有些毒舌的精灵大小姐,本质上,依然是个不错的“雇主”和暂时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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