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万?”龚建皱起了眉,他拍了下桌子,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他这是明摆着坑你!这属于恶意转嫁债务,你可以告他!”作为治安所队长,他最看不惯这种欺负人的事,“我认识法院的朋友,明天我帮你联系,肯定不能让他这么嚣张!”
秦峰苦笑了一声,端起水杯的手微微颤抖,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告他?我没证据。当年的股东协议都是口头的,没签书面合同,他早就留了后手。”为了还债,他和妻子连夜挂出了刚住满一年的大平层——那套房子是他们的婚房,客厅的落地窗还留着妻子贴的卡通贴纸,阳台的花盆里种着她喜欢的多肉,“最后按市场价八折急售,到手的钱刚够还大部分债务,最后一个月还差五十多万。”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对不起我妻子,让她跟着我受苦。”
“我厚着脸皮给四个兄弟打电话。”秦峰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磨花的手表带:“他们还劝我,‘老大就是要你认个错,你低个头,钱和位置都有’。可我过不去那个坎——当年我们在车库啃泡面,老大发烧是我背他去医院;他孩子出生,我守在产房外一夜;公司资金链断裂,我把父母留的老房子都抵押了。现在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走投无路的时候,菜市场的王哥给了我个角落摊位。”秦峰的声音软了些,“他说,‘我儿子也在创业,不容易,你先在这摆着,租金下月再说’。”他和妻子卖起了酱菜,每天凌晨三点起床熬酱,晚上十点收摊,累得倒头就睡。
“差五天到还款日那天,我把开了三年的帕萨特卖给了周强的车行。”秦峰的声音沉了沉,“那是我和妻子结婚时买的第一辆车,副驾储物格里还有她的发夹。卖车那天,我坐在车里哭了,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连老婆孩子都养不好。”他换了辆一万块的二手面包车,凑够了钱,还完贷款后,手里只剩十三万,全用来升级了练摊的设备。
“四个月前,老大的公司扩张出问题了。”秦峰喝了口温水,继续说,“和你的码头项目出现纰漏,查出有人吃回扣,用了劣质材料。老大找到我,说只有我能和你对接,让我回去擦屁股。”
他提出先把债务的钱和赔偿结清,再谈项目,可老大只肯给债务的钱,赔偿和工资都耍赖。后来老大找兄弟说和,在阿杰的温泉度假酒店聚餐,秦峰独自去的。“我的面包车被保安拦在门外,说‘这种车不能进停车场’,我走了十分钟才到酒店门口。”
温泉度假酒店的包厢金碧辉煌,秦峰穿着从邻居那借的深灰衬衫,袖口都短了一截,站在门口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老大一见面就提项目:“老秦,你跟杨思哲熟,你去帮我说说,这事儿就能了。”
秦峰故意打岔:“还记得阿伟当年偷藏泡面,被我们搜出来后哭着说要回家吗?那时候你还说,以后要让我们天天吃海鲜。”兄弟们被勾起回忆,七嘴八舌地聊起来,包厢里的气氛才算热络。
菜上齐后,秦峰闷头猛吃——练摊这几个月,他顿顿都是馒头配酱菜,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菜。“哟,秦峰,饿成这样?是不是摆摊连饭都吃不起了?”阿明夹着一块牛排,阴阳怪气地说。
秦峰放下筷子,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因熬夜熬出的红印:“我练摊这三个月,身上全是酱菜味,刚才在酒店门口,保安都不让我进——说我的面包车配不上这地方。”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扫过在座的兄弟,“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你笑话的。”
酒过三巡,老大又提项目,秦峰“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碗碟都震得响:“我不干!你把欠我的钱和赔偿给我,咱们再谈兄弟情分!”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阿伟想劝,被老大瞪了回去。家属们先离场了,后来阿杰和阿明也借口走了,最后包厢里只剩他和老大。拳头落在肉上的闷响,比酒杯碰撞声还刺耳,秦峰的额头被酒瓶砸破,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推开门,就看见妻子抱着保温桶站在面包车旁,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没问我怎么了,就递过小米粥,说‘趁热吃’。”秦峰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泛起泪光,“回家后我们商量,用那笔债务钱开了家小贸易公司,她继续守着小摊,我跑业务——没告诉任何兄弟,我不想被他们可怜,也不想再沾那所谓的‘兄弟情’。”
秦峰说完,前厅里安静极了,只有窗外的铜铃偶尔响一声。林悦攥着筷子,眼眶红红的,嘴里嘟囔着:“那个老大也太坏了!秦大哥,你别难过,以后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杨思哲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作意向书,放在秦峰面前,指腹敲了敲纸页:“老秦,我信的不是你的公司,是你这个人。当年台风天,码头的货快被淹了,你带着人在雨里扛了一夜,发着高烧还说‘货比命金贵’,就凭这个,我就敢跟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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