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真实幻影 · 阴影共鸣
自我认知宪章颁布后的第一个月,神经织网的注册节点数量激增至三千七百万。
这不再是精英或活跃分子的专属俱乐部,而是逐渐渗透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在那些门显化事件频发的地区,申请加入网络的人数呈爆发式增长——人们发现,当面对那些揭示自我的“镜门”时,有同伴可以交流、可以分担冲击,会轻松很多。
网络内容也开始发生变化。早期的讨论主要集中在技术、战略、生存危机这些“硬话题”上,现在则多了大量关于心理、伦理、文化认同的“软话题”。一个名为“阴影日记”的子网络悄然兴起,成员们匿名分享自己内心的恐惧、羞耻、遗憾,以及那些在门事件中被照亮的隐秘角落。
“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坚强,不能哭。”一位四十岁的男性节点写道,“但在我们镇的镜门面前,我看到了七岁时因为摔坏玩具而偷偷哭泣的自己。那一刻,我三十三年的盔甲碎了。我在全镇人面前哭得像那个七岁孩子。奇怪的是,没人嘲笑我……很多人也哭了。”
“我一直怨恨我的母亲,因为她在我小时离离家出走。”一位年轻女性分享,“镜门让我看到了母亲离家前的日记——她不是因为不爱我,而是因为严重的产后抑郁,害怕伤害我。我恨了二十年,恨的是一个生病的女人。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真相。”
这些分享往往伴随着剧烈的情绪波动,但网络提供的集体支持和专业心理辅导,让大多数人得以安全地消化这些冲击。陆凝的团队注意到一个现象:那些经历过“阴影共鸣”(在镜门前直面内心创伤)的节点,后续在集体决策中表现出更高的同理心和更理性的判断力。
“镜门在筛选和强化文明的‘情感成熟度’。”沈雨在分析报告中写道,“它像一种加速的心理进化压力,迫使个体和集体更快地整合被压抑的自我部分。从花园的角度看,这可能是比技术发展更重要的指标。”
但这个进化过程,并非没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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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首先体现在社会结构的微观层面。
镜门事件最密集的地区之一,是曾经被称为“世界工厂”的东亚工业带。这里在过去几十年里经历了急速的工业化、城市化、和随之而来的传统价值观崩塌。当镜门在这里显现时,它们展示的不是个人创伤,而是集体的历史债务:环境污染的疮疤、血汗工厂的记忆、代际间的疏离、以及文化根源的断裂。
在一个拥有八百万人口的大型城市,镜门在市中心广场连续显现了三天。
第一天,镜门展示了城市百年前的原貌:稻田、水乡、宗祠。
第二天,展示了工业化初期的景象:烟囱林立、工潮涌动、家庭作坊里疲惫的面孔。
第三天,展示了当下:光鲜的摩天大楼与地下拥挤的出租屋、外卖骑手在暴雨中穿行、老人在空巢中孤独离世。
镜门没有评论,只是展示。
但展示本身就足够了。
广场上聚集了数万人。有些人愤怒,指责镜门在“揭伤疤”;有些人痛哭,为失去的故乡和传统;更多人沉默,在镜像中看到了自己生活的荒诞。
市政当局最初试图驱散人群,但很快发现行不通——镜门的影响是精神层面的,物理疏散解决不了问题。他们转而请求“摇篮”支援。
李瑾派出了一个由心理学家、社会学家和社区工作者组成的协调小组。小组没有尝试“解决问题”,而是搭建了临时的交流平台,让市民们有机会分享自己的感受。
“我父亲是第一批农民工。”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建筑工人在分享会上说,“他在工地上干了三十年,攒钱供我上学,让我成了白领。但我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一年只见他两次。镜门让我看到了他在工地食堂吃馒头的画面……我才意识到,我逃离的不仅是体力劳动,还有他。”
“我们厂去年倒闭了。”一个中年女工说,“老板跑路,欠了三个月工资。镜门让我看到二十年前刚进厂时的自己——那时多年轻,多充满希望。现在……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些分享通过神经织网实时传播,引发了全球范围的共鸣。类似的困境,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以不同的形式重演。
镜门在迫使人类文明直面一个残酷的问题:在追求生存和发展的过程中,我们失去了什么?那些被牺牲的个体、被污染的环境、被遗忘的传统……它们真的是“必要的代价”吗?
没有标准答案。
但提问本身,已经开始改变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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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驾的第二种形式,更加隐秘。
在神经织网的数据海洋深处,陆凝的监测算法捕捉到一种异常的信息流动模式:某些高度情绪化的“阴影日记”内容,在被大量转发和共鸣后,会形成短暂但强烈的“情绪旋涡”。这些旋涡像微型风暴,能暂时扭曲周围节点的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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