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那间弥漫着香火和悲伤气息的屋子,仿佛一个短暂的异度空间,将一段关于死亡、梦境与诡异符号的碎片强行塞进了凌异和玲灵的认知中。离开那片即将被城市发展浪潮吞没的低矮平房区,重返相对开阔的街道,午后的阳光斜照在身上,却丝毫无法驱散两人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那寒意并非来自气温,而是源于一种窥见可怕真相边缘时,本能产生的战栗。
老奶奶梦中墙上扭动的黑影、去世时嘴角那抹被描述为“安详”却让人心底发毛的笑容,尤其是她生前日复一日在那条不祥老河道边静坐的习惯……这些看似平常的老人生活细节,在此刻的凌异和玲灵听来,却像是一段段用隐晦密码写就的死亡预告。它们不再孤立,而是被“老河道”这三个字如同一条冰冷的铁链,牢牢地捆绑在一起,拖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回到“时光相馆”,那熟悉的化学药水味和旧物气息,此刻也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相馆内死寂得可怕,连那只偶尔来蹭饭的橘猫也不知所踪,仿佛也预感到了某种不祥。玲灵甚至没有去碰凌异之前煮姜茶的那个角落,她像一颗被按下了发射键的子弹,直接冲到电脑前,几乎是扑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的冷光瞬间照亮了她略显苍白却写满决绝的脸庞。紧张让她的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被放大,变成一连串急促的、令人心慌的鼓点。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必须验证那个最坏的猜想。那个邪恶的符号,或者其代表的那股力量,是否真的如同一种无形的瘟疫,早已在老城区,尤其是那片被诅咒的水域周边,悄然蔓延了多年,而人们却浑然不觉,只将其归咎于巧合、迷信或自然的生老病死?
搜索不再局限于几个明确的关键词。她将网撒得更大,更细。她不再只找“静安寺”或“非正常死亡”,而是将“老人去世”、“遗物发现奇怪东西”、“临终前后言行异常”、“长期居住老城区近河”、“梦境怪异”、“去世面容平静得异常”等等这些模糊却可能指向目标的词汇,进行各种组合搭配。她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在信息的淤泥中小心翼翼地挖掘着,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陶片。
本地最大的市民论坛“城市记忆”、几个活跃的邻里微信群截图存档、甚至是一些访问量稀少、界面粗糙的社区公告板网站,都成了她搜寻的目标。这是一项极其耗费心神和眼力的工作。屏幕上滚过的信息流里,百分之九十九是毫无关联的内容:子女对逝去亲人的正常怀念、对养老问题的抱怨、寻物启事、家长里短……大量的无效信息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玲灵没有放弃。她凭借着与凌异共同经历多次诡事后磨砺出的特殊“嗅觉”,以及女性特有的直觉和耐心,顽强地筛选着。她点开一个标题为《母亲走后,总感觉家里墙角有影子》的帖子,仔细阅读发帖人的描述,判断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异常;她打开《整理父亲遗物,发现一个画着怪画的旧木盒,有人懂吗?》的帖子,放大楼主上传的模糊图片,与记忆中凌异画下的符号草图对比;她甚至找到一篇文笔稚嫩、沉溺于悲伤的博文,作者提及外婆去世那晚“笑得像睡着了一样,却让我莫名害怕”,她也要反复咀嚼字里行间的意味。
时间在鼠标不间断的点击和页面永无止境的滚动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从明亮的午后转向柔和的黄昏,相馆内的光线变得昏暗,但玲灵浑然不觉。她全部的精神都凝聚在那一方闪烁的屏幕上,仿佛在进行一场与无形对手的赛跑。
凌异没有打扰她。他静静地坐在工作台前,没有开灯,任由暮色将自己一点点吞噬。他的面前,摊开着那张带来不祥信息的老奶奶照片,以及旁边那张他亲手绘制的、线条扭曲狰狞的邪恶符号草图。他的目光像两盏冰冷的探灯,在两者之间来回移动,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纸面上,沿着符号那些令人不安的线条反复描摹。这不是简单的重复动作,而是他试图通过这种接触,去理解、去共鸣、去捕捉这符号中可能蕴含的哪怕一丝一毫的规律、意图或能量波动。
这符号的风格,带有一种古老的、亵渎性的美感,与河伯祠那些祭祀符号明显同出一源,但却更加复杂、更加精妙,线条的转折处透着一股乖戾和恶毒,仿佛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滋养”或是某种邪恶意识的“优化”。它绝不属于正常人类文明的范畴。它出现在一张普通的家庭照片上,其意义绝非简单的“标记”所能概括。是某种跨越维度的警告?是一个针对特定目标的召唤仪式的一部分?还是……它本身就是一个微型的能量传输或污染媒介,通过影像这种载体进行扩散?
各种可能性在凌异脑中碰撞,每一种都指向更深的黑暗。他感到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那是精神过度集中和接触负面信息带来的负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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