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摇曳间,门外传来袁静雪的声音:
“父亲没事吧?”
“三丫头,”
袁世凯沉默片刻,才朝袁静雪开口,语气比平时更沉:
“有件事要你去办。去找一个半大孩子。”
他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
“年纪大概十三、四岁,看着机灵,甚至有些滑头,像常在街面上混的。找到后,一定要客客气气地请回府里,不准动粗,更不能吓着他。”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这孩子……或许对为父有恩。”
袁静雪心里纳闷,什么样的小子能让父亲这么惦记,还称得上有恩?
她忍不住问:
“爹,那总得有个长相特征吧?光这么说,人海茫茫的,女儿怎么找呢?”
袁世凯沉吟了一下:
“当时情况紧急,长相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腰上系着一串灰穗子铜铃,被我扯下来了……铃铛可能已经不在了,但那灰绳穗头,应该还别在他裤腰上。”
他抬眼看向女儿:
“你留心这个记号,见到有这样特征的人,八成就是他了。”
袁静雪走上前,抬头对她父亲笑了笑,带了点撒娇:
“知道啦,爹。您就爱给我找这些稀奇古怪的差事。”
袁世凯遇刺后的第二日清晨,袁府的仆人就在正阳门外几个热闹路口贴了寻人告示。
告示上没提袁府名号,只说昨日在丁字街有位系灰穗铃铛的少年帮了大忙,主家想当面致谢,有知情者赏银二十块。
管家老周在袁府门房守着,远远瞧见个穿紫马褂的汉子在街对面转悠。
老周推门出去,朝那人招招手,汉子便跟着他进了袁府侧院。
“三小姐,人带来了。”
老周掀开书房门帘,对正在看信的袁静雪躬身道,
“这是黄杆子帮的人,昨儿个在丁字街当值。”
疤脸汉子搓着手禀报:
“小的瞧得真切,那小子腰上系着灰穗子,穗头上还坠着三个小铜铃。咱们黄杆子与灰杆子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鲜鱼口以东是他们的地盘。昨日那小子越界跑到咱们地界,小的本想按规矩教训他,却被他用黄米面糊了眼睛,顺着竹竿溜了。”
袁静雪放下茶碗:
“可知道他常在哪儿落脚?”
“灰杆子那帮人,常在鲜鱼口一带转悠。”
疤脸汉子想了想,
“对了,昨儿个我瞧见弘阳教的李延威和吴有能也在找他,不知为的什么事。”
说来也巧,这天半晌午,李延威和吴有能正在鲜鱼口的一个摊边上蹲着。
吴有能眼尖,猛地扯了扯李延威的袖子,结结巴巴地压低声音:
“二、二师兄!看……看那边!糖人摊子那个!”
李延威眯眼一瞧,果然看见个半大小子在糖人摊前,正跟卖糖人的说笑,模样机灵。
他心里一喜,低声道:
“可算碰上了!走,悄悄靠过去,别惊了他。”
两人刚起身,混在人群里往前挪。
可那小子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忽然就蹲下去系鞋带。
等李延威和吴有能挤过人群,再到糖人摊前,人已经没了踪影。
卖糖人的老头正低头吹着新熬的糖稀,对刚才的事浑然不觉。
旁边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婶看他俩东张西望,插了句嘴:
“找那半大小子吧?刚蹲下系鞋带,系着系着就钻人堆里没影了!”
李延威气得一跺脚:“又让他溜了!”
吴有能哭丧着脸:“二、二师兄,咋……咋办?”
“还能咋办?分头找!你往布巷子那边,我顺着肉市街追!”
李延威说完,两人立刻钻进了人流。
傍晚时分,天还没黑透。
林承启在街上溜达,一抬眼,瞧见大栅栏的布告栏前围了几个人。他凑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在找他吗?
他立刻想起了前几天在广德楼得罪袁三小姐的事。
这让他心里直打鼓,这找上门来,是福是祸还真说不准。
他赶紧低下头,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大栅栏茶馆。
大栅栏茶馆里,拉洋车的跟剃头匠闲聊:
“听说了么?袁二爷为幅古画跟六太太生气……”
“哪能啊!”说书人醒木一拍,
“分明是题了不该题的字!”
跑堂的过来续茶:
“您小点声!刚过去那朱红轿子,瞧见没?里头坐的是袁府的人。”
一楼人声嘈杂,林承启正要找个角落的位子,这时,门帘一掀,进来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
她约莫十六七岁,齐耳短发,手里拿着本洋装书。
在这烟火气十足的茶馆里,她的出现,显得格外清秀扎眼。
这姑娘他从未见过,可不知怎的,那双清亮的眼睛让他看得入了神。
他瞧着她轻快地上了二楼,鬼使神差地,也跟了上去。
上了二楼,只见那姑娘进了一个靠里的雅间。
门帘半垂着,看不清里头。
他正犹豫着是走是留,却听见那间屋里传出低低的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竟有几分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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