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行人拖着疲惫不堪却隐隐透着精悍气息的身躯,终于踏出雪山范围,回到那个熟悉的山下据点时,远远就看到了几盏在黄昏中格外温暖明亮的灯火,以及灯火下那道伫立已久、略显焦灼的身影。
正是吴三省。
他披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嘴里叼着烟,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练,眉头紧锁,直到看清蹒跚走来的队伍,尤其是看到吴邪虽然满脸倦容但四肢完好地走在其中时,那紧锁的眉头才骤然松开,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连带着将半截烟头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三叔!”吴邪看到亲人,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后怕。
吴三省快步迎上,先是用力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确认除了疲惫和些许皮外伤并无大碍后,这才将目光转向其他人。他的视线在狼狈却眼神锐利的张启明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沉默寡言但气息愈发深不可测的小哥,最后落在虽然咧着嘴笑但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惊悸的胖子,以及看似轻松实则肌肉依旧处于半紧绷状态的黑瞎子身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吴三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长时间担忧后的释然,“都辛苦了!先进屋,热水、热饭都备好了!”
温暖的屋内,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驱散了众人骨子里最后一丝寒意。洗去一身风尘与血污,换上干净衣物后,虽然精神上的疲惫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但至少表面上恢复了人样。
吴三省设下的接风宴不算奢华,却极其丰盛实在,大块的炖肉,滚烫的浓汤,足以慰藉众人饱经磨难的身心。席间,吴三省没有急着追问,只是不停地劝酒劝菜,直到众人腹中有了食物,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气氛渐渐活络起来,他才看似随意地引出了话题。
“这一趟……不容易吧?”吴三省给小哥倒了杯酒,目光却扫过所有人。
胖子第一个忍不住,灌了口烈酒,咂咂嘴开始唾沫横飞地讲述起来,当然,他重点描绘了如何机智勇敢地与各种机关陷阱、奇异生物(他自动忽略了某些无法理解的存在)斗智斗勇,如何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手艺取得明器,对于青铜门后的具体情形,尤其是万奴王尸和阴兵,他只是含糊地用“邪门得很”、“差点着了道”一笔带过,眼神中还残留着心有余悸。
吴邪补充得更为细致一些,他提到了墓室的结构、壁画的诡异、文字的艰涩,但也巧妙地避开了关于“终极”和门后核心秘密的细节,只强调收获了大量前所未见的符号和信息,需要长时间研究。他的叙述条理清晰,但偶尔的停顿和闪烁的眼神,透露出了他省略了至关重要的部分。
小哥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在吴三省目光投来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过程的凶险。
黑瞎子则在一旁插科打诨,用他特有的黑色幽默,将一些险死还生的场面说得轻松写意,冲淡了叙述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沉重压抑。
张启明的话最少,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在吴三省目光探寻过来时,才言简意赅地补充一两句关键,比如某处机关的破解关键,或者某个突发危机的应对。他的描述平淡,没有胖子的夸张,也没有吴邪的学者气息,但每一句都落在实处,让人能清晰地感受到当时情况的危急和他所起到的定海神针般的作用。
吴三省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从众人虽经修饰但依旧难掩惊悸的叙述中,从他们提及某些话题时刻意的回避和眼神交流中,早已拼凑出了大致的凶险轮廓。尤其是当他听到张启明在关键时刻屡次挺身而出,以超越常人的手段化解危机,甚至在最后关头与小哥并肩,直面那无法言说的恐怖时,他看向张启明的目光中,赞赏与感激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次,多亏了启明老弟。”吴三省举起酒杯,郑重地朝向张启明,“若不是你,这几个小子,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启明端起酒杯,平静地回敬:“分内之事,三爷客气了。”他仰头饮尽,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居功自傲,也没有故作谦卑,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宴席接近尾声,气氛更加缓和。吴三省拍了拍手,一名手下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黑色皮箱走了进来,放在桌上。
“这次诸位辛苦了,尤其是启明,居功至伟。”吴三省打开皮箱的卡扣,将箱盖掀开。
顿时,一片耀眼的色彩映入眼帘。箱子里分两层,上层整整齐齐码放着崭新的一沓沓百元大钞,下层则是黄澄澄的金条,排列得紧密有序,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粗略看去,现金加金条的价值,绝对远超任何一次常规下地行动的报酬,甚至数倍于此。
胖子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哎呦我去……三爷大气!太大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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