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呐员孙继军的耳机里突然炸开高频噪音，像千万根钢针扎进耳膜。他扯下耳机时，发现橡胶耳罩已被冷汗浸透。战术屏上，代表P-3C的光点正分裂出六个子信号——对方开启了新型相控阵雷达。
释放金属箔条！赵东生拍下红色按钮。潜艇尾部炸开银色云团，雷达波在铝箔雨中扭曲成畸形光斑。他盯着潜望镜里逐渐模糊的机影，突然发现海天交界处亮起第二架反潜机的航行灯。
轮机长老陈摸黑爬进四号舱时，靴底粘着褚少友最后检修时遗落的扳手。应急灯的冷光下，耐压壳体的裂缝像条狰狞蜈蚣，正随着海浪颠簸开合。他摘下满是油污的手套，露出小指残缺的右手——这是十年前南海撞船事故的纪念。
拿棉纱来！老陈把口香糖嚼碎堵住渗水孔，这个土办法还是褚少友教的。当兵二十载的轮机长突然想起，那个淮安汉子总爱把维修日志折成纸船，说等退伍要放进运河里漂给女儿看。此刻沾血的棉纱在裂缝处膨胀硬化，竟与专业堵漏剂效果无异。
林锐少校的加密电脑突然死机，屏幕定格在诡异的频谱图——正是褚少友牺牲前上传的异常信号。电子战军官摸向腰间配枪时，发现枪套里不知何时多了张字条，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台老式发报机，频率刻度指向357千赫。
航向110，下潜至跃变层！赵东生的命令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声呐屏爆出刺眼红光，六个声呐浮标竟组成正六边形将潜艇围困。小王突然指着某处频段：有船工号子！和褚班长哼的一模一样！
当第一枚深弹在三百米外炸响，赵东生闻到了褚少友常抽的大前门烟味。通风管滤网里卡着半截烟蒂，滤嘴处还留着牙印。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冷——三天前全艇禁烟令刚下达。
关闭主动声呐，启用被动阵列！赵东生扯开领口，喉结下的伤疤在警报红光中跳动如活物。被动声呐捕捉到段特殊频段，竟是《清江浦拉纤曲》的电子变调。他突然调出海图，发现当前坐标与褚少友最后标注的疑点完全重合。
357号冲出海面时，朝阳正撕开舟山群岛的晨雾。赵东生举起望远镜的手突然僵住——十二海里外，某国宙斯盾舰的相控阵雷达正像巨眼般睁开。甲板上的垂发系统盖板已经掀开，宛如毒蛇露出獠牙。
发送敌我识别码！航海长的声音带着颤音。赵东生却抓起通话器：全体战位注意，进入战斗部署！他摸到控制台下粘着的半块奶糖，想起褚少友说过：糖分能让人保持杀心。
当两架歼-8Ⅱ划破云层时，赵东生正用匕首在指挥台刻下新的深度记录。刀尖划过褚少友刻的字样，木屑纷飞中露出暗藏的金属片——竟是微型录音器。海风送来航空燃油的焦味，混着舱底渗出的鲜血腥气，在甲板上凝结成九十年代海军最真实的勋章。
返航。赵东生将金属片抛向大海，落点恰好是褚少友最后封舱的经纬度。声呐屏上，那个淮安汉子标注的每个疑点正在连成锋线，直指某国在冲绳的秘密监听站。当357号再次下潜时，全体官兵的作训服左胸都多出个手绣徽章：怒涛中屹立的潜艇，下方绣着守好大家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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