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湖水重归平静,洞厅内弥漫的先灵低语也渐渐消散,只余下水滴敲击岩石的空灵回响。荧光苔藓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柔和了一些。
岩锤瘫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额上冷汗涔涔,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悸。他看向身旁站立、气息似乎与之前有些微妙不同的萧衍,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用力咽了口唾沫。显然,他的试炼经历并不轻松。
萧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焕然一新的力量。那团混沌原力在丹田深处缓缓旋转,深邃、凝实,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沉稳与浩瀚。眉心处,冰狼龙影的印记似乎也沉淀下来,不再轻易显现,却仿佛成了某种力量流转的无形中枢。胸前的星钥玉佩温润依旧,左肩的蚀痕沉寂如死,但两者与混沌原力之间的隔阂感大大减少,彼此间形成了一种更加流畅、协调的隐晦联系。
“走,回去吧。长老和那位老先生该等急了。” 岩锤挣扎着站起来,声音还有些发飘,但看向萧衍的眼神,敬畏中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东西。他不再多问试炼内容,转身带路。
返回的路似乎比来时短了许多。当那扇隐蔽的石门再次滑开,外界洞窟的光线映入眼帘时,穆守焦急的脸立刻出现在门口。
“衍儿!你没事吧?” 穆守抢上前,上下打量萧衍,见他气息沉稳,眼神清明,甚至隐隐有种脱胎换骨般的沉静气度,这才松了口气,但眼中忧色未完全散去。他看向跟在后面、脸色依旧不太好的岩锤。
“无事,穆老放心。” 萧衍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状态很好。
断岩长老依旧盘坐在那铺着兽皮的石台上,仿佛从未移动过。他手中那根嵌着白石的木杖横放膝前,闭着眼睛,直到萧衍和岩锤走到近前,才缓缓睁开。
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第一时间落在了萧衍身上。目光如实质般扫过,这一次,萧衍能清晰地感觉到,长老的目光在自己丹田、眉心、左肩、胸口等位置,都略有停留。
“你的气息,变了。” 断岩长老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混沌初定,阴阳始调。看来,先祖的试炼,你不仅通过了,还得了不小的好处。岩锤,你呢?”
岩锤连忙躬身,语气恭敬中带着后怕:“回长老,俺……俺也通过了。见到了先灵,回答了问题。先祖认可了俺作为战士的资格,但也让俺知道,外面的世界和敌人,比俺想的更……复杂厉害。” 他看了萧衍一眼,补充道,“这位……萧衍兄弟,在试炼里,很不一般。”
“嗯。” 断岩长老点点头,对岩锤挥挥手,“你先下去休息,处理伤势,今日值守免除。”
岩锤行礼退下。
断岩长老的目光重新回到萧衍身上:“试炼之中,你见到了什么?又回答了什么问题?不必详述,只说关键抉择。”
萧衍略一沉吟,将试炼中面对“光与影之择”、“平衡被破之局”、“所求之道”三个问题的经历,以及自己最终的选择与回答,精炼地讲述了一遍,重点在于他选择驾驭而非舍弃任何一方,选择从内部点燃而非单纯对抗或屈服,以及最终求索“看清伤痕根源、阻止滥用、探寻真相”的道路。
穆守在一旁听得心惊动魄,虽然他未亲历,但仅从描述便能想象其中凶险,尤其是平衡被破、阴影吞噬的那一关,简直是绝境中的疯狂赌博。
断岩长老听完,沉默良久。洞窟内只有泉水滴落的轻响。
“驾驭、点燃、探寻……” 他终于再次开口,每个词都念得很慢,“这条路,比你想象的更难,也更危险。星与影的平衡,如走深渊之索,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而从内部‘点燃’阴影,更需对自身力量有绝对的掌控和对‘本质’有深刻的理解,否则,先被点燃的,只会是你自己。至于探寻门扉真相……那后面埋藏的,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彻底的绝望,是连先民都未能完全理解的禁忌。”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即使如此,你依然坚持此路?”
“是。” 萧衍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平静而坚定,“我已无退路,也不愿退。此身此力,便是为此而存。若因惧怕而止步,之前的苦难、逝去的生命、等待救援的同伴,都将失去意义。”
“好。” 断岩长老不再多言,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伸出枯瘦的手,握住膝前的木杖,缓缓站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重。
他拄着木杖,走向洞窟深处那幅巨大的星空门扉壁画。在壁画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被钟乳石半遮掩的石龛。他伸出木杖,用杖头镶嵌的白石轻轻触碰石龛边缘几个特定的凸起。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齿轮转动的机括声响起,石龛内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更深的暗格。暗格中,铺着柔软的深色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件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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