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麦浪的清香，卷过雅林办公室的落地窗，把摊在桌上的一叠助农直播项目策划书吹得哗哗作响。雅林烦躁地把头发抓得乱糟糟，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敲不进去。屏幕上的表格里，“产地对接进度”那一栏，依旧是刺眼的空白。
她牵头的这个助农直播项目，是公司今年的重点民生项目，初衷是帮偏远县城的农户把滞销的瓜果蔬菜、手工特产卖到城里来。前期的直播团队搭建、平台流量申请都顺风顺水，偏偏卡在了最关键的产地对接上。连着半个月，她带着团队的人线上线下沟通，电话打得手机发烫，微信消息回得手指抽筋，可农户们的态度始终如一——犹豫，观望，不敢松口。
“雅经理，又被拒了。”实习生小陈耷拉着脑袋推门进来，手里的手机还亮着通话记录，“河西县那个李大爷，说去年种的砂糖橘烂在地里一半，今年说什么也不肯提前备货，怕我们卖不出去，他血本无归。”
雅林重重地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她太懂农户们的顾虑了。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一年的收成就是全家的指望。去年不少电商平台打着助农的旗号来收特产，收了货却压价，甚至卷款跑路，那些亏空，农户们根本赔不起。现在她空口说白话，说什么“保证销量”“绝不滞销”，换做是她，也不会信。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雅林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挫败。她看着策划书里那些农户的照片，黝黑的脸膛，布满老茧的手，还有堆满仓库的滞销农产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沉甸甸的。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沉稳地踏进来。雅林抬头，看到司珏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简约的深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冲淡了他平日里的清冷疏离。
司珏是公司的运营总监，也是这个助农项目的总负责人之一。他平日里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出最精准的解决方案。雅林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站起身：“司总，您来了。”
司珏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策划书和小陈耷拉的肩膀上，眉头微蹙：“产地对接的事，遇到麻烦了？”
雅林苦笑着点头，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农户们被坑怕了，现在根本不信任我们。我们说破了嘴皮，他们也不肯签合作协议，更别说提前备货了。”
小陈在一旁附和：“是啊司总，那些农户说，除非有实实在在的保障，不然宁愿把果子烂在地里，也不冒这个险。”
司珏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一份农户资料翻看着。那是河西县砂糖橘种植户的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每户的种植面积、产量，还有去年的亏损情况。他的手指划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合同和公司担保文件，都准备好了吗？”司珏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雅林一愣，随即点头：“准备好了，可是……”她想说，就算有这些文件，农户们也未必肯信。毕竟那些坑人的平台，当初也是拿着各种文件信誓旦旦。
司珏却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他合上资料，转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备车，去河西县。”
“啊？”雅林和小陈都愣住了，“司总，您要亲自去？”
“嗯。”司珏的语气很淡，“纸上的文件，不如当面的承诺。隔着电话和屏幕，他们看不到我们的诚意。”他顿了顿，看向雅林，“你熟悉农户情况，跟我一起去。小陈，把合同和担保文件整理好，带上公章。”
雅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司珏笃定的眼神，之前的挫败感瞬间消散了大半。她用力点头：“好！”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驶出公司大门，朝着河西县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连绵的农田，空气里的麦香越来越浓。雅林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专心开车的司珏，忍不住问道：“司总，我们就这么直接去，能行吗？那些农户，怕是没那么容易说服。”
司珏目视前方，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农户们要的，不是空口的承诺，是实实在在的保障。我们带着合同和公司担保，承诺销量兜底，就算卖不出去，公司也会按照保底价收购。这样的条件，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雅林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想起，司总虽然看着高冷，却一直很关注底层的民生。去年公司组织的公益扶贫活动，他也是第一个带头捐款捐物，还亲自去山区考察。
越野车一路颠簸，终于在下午时分抵达了河西县。雅林带着司珏直奔李大爷家。李大爷的果园就在村口，漫山遍野的砂糖橘树郁郁葱葱，枝头已经挂满了青涩的果子，再过两个月，就能成熟上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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