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原的沟壑像老人脸上深刻的皱纹,亘古不变地绵延至天际线。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是一种解脱,刺破了山间午后的沉寂。江沅站在三尺讲台旁,看着孩子们像受惊的麻雀般哄笑着冲出教室,卷起一阵混合着尘土和阳光味道的风。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胸腔里却并未感到预期的轻松,反而像被这西北干燥的空气填塞得更满了。一种无形的疲惫,并非来自这三个月短暂的支教生活,而是源于更深处,沉甸甸地坠在胃里。
“江老师,再见!”几个胆子大些的孩子扒在门框边,黑红的小脸上眼睛亮晶晶的,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跟他道别。
江沅弯起嘴角,那笑容在他过分清俊的脸上显得有些疏淡,但足够真诚。“再见,路上小心。”
他回到临时宿舍——一间由旧校舍改造的、家徒四壁的小房间。唯一的桌子上,摊开着他的毕业论文初稿,旁边是几本厚重的教育心理学着作,以及一张被他摩挲得边缘有些卷曲的S大信笺,上面是他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演讲稿草稿。曾经,那是他意气风发的证明。
十六岁考入京大教育系,四年过去,如今他二十岁,已站在毕业的门槛上。 曾经的风云校草、新生代表……这些光环曾如此耀眼。可如今,大四将尽,当同级人都在为考研、考公或者offer奋力冲刺时,他却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眼前是弥漫的浓雾。继续深造?他似乎对学术失去了那种炽热的冲动。直接工作?成为一名教师似乎是不错的选择,但心底总有个声音在问:然后呢?这就是全部了吗?
他想起一年前离韩时崔珉宇挂在他胳膊上嚎啕的模样,那孩子把电话号码刻进他登机牌背面,用歪扭中文写“哥要每天通话”。如今通讯记录里最后一条停留在三个月前——珉宇发来暴雨中的练习室视频,附言“等哥回来检验我”。
这种无处不在的迷茫,比支教本身更耗神。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身高182cm的他,体重只剩下114斤,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显得有些空荡。镜子里的少年,眉眼依旧精致得如同工笔细描,但那双总是沉静如湖的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洞。
他简单地收拾了行李,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和他的人一样,简洁、利落,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清冷气息。告别了校长和几位留守的老师,他踏上了返程的路。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仿佛永远也望不到头的黄土地。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江城,一座临湖的别墅里。
江晚正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唉声叹气。现在是韩国的寒假期间,作为延世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她刚从首尔回来不久。当初她为了追星和体验K-pop文化,拼尽全力考上延世大,家里不放心,还是哥哥江沅牺牲时间作为交换生陪她去适应了一年。如今哥哥已经回国完成大四的学业,她则继续在韩国的求学之路。这次寒假回来,她明显感觉到哥哥的状态不对劲。
屏幕上,是她哥哥江沅的社交媒体小号——那是她软磨硬泡才让他开的,美其名曰记录生活,实际上是她这个“头号粉丝”的专属粮仓。屏幕上,最新一条动态是一张去年在首尔拍的照片。延世大学附近那间温馨的公寓里,窗外是璀璨的夜景,江沅和江晚头靠着头,对着镜头做鬼脸。江沅难得笑得那么开怀,眉眼舒展,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与明亮,那是真正从心底溢出来的快乐。
“再看看现在……”江晚嘟囔着,手指滑动,切换到前几天家庭群里妈妈偷拍的照片。那是江沅支教时,父母去探望时拍的。照片里的江沅站在土操场上,身形瘦削,虽然依旧帅气逼人,但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倦色,笑容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灰,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强烈的对比让江晚的心揪了一下。
房门被轻轻推开,母亲林静律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她年近五十,却保养得益,气质干练优雅,唯有眼角的细纹透露着岁月的痕迹与智慧。
“晚晚,看什么呢?唉声叹气的。”林静将水果放在女儿身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电脑屏幕,也看到了那张对比鲜明的照片。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哥这次回来,状态是不太好。前几天和他通电话,聊起未来的打算,他有些……举棋不定。”
“何止是举棋不定啊妈!”江晚猛地转过身,小脸皱成一团,“我感觉我哥都快得忧郁症了!你看他在韩国的时候,多开心啊!唱歌、跳舞、陪我胡闹,哪像现在,整个人跟被抽走了魂似的。爸和您不是常说,让孩子自己选择吗?可他现在就是选择困难了呀!”
林静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里是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小沅从小就要强,什么都想做到最好。以前路是直的,他只需要往前跑。现在到了岔路口,会迷茫是正常的。我们能做的,是支持和等待,让他自己找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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