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兴五年(公元227年)春,汉中北伐大营的中军帐内,烛火彻夜未熄。诸葛亮身着素色朝服,案前铺着洁白的绢帛,手中毛笔饱蘸浓墨,却久久未落下——他要给后主刘禅上一道《出师表》,既是陈述北伐的决心与缘由,也是托付后方的治国重任,字里行间,需承载先帝遗愿、蜀汉安危与君臣情谊,容不得半分草率。
帐外,军营的号角声隐隐传来,演武场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北伐大军整装待发,只待一纸诏书,便可挥师北上。诸葛亮望着案前的绢帛,思绪飘回了南阳草庐,飘回了白帝城托孤,那些与先帝刘备朝夕相处、共谋大业的岁月,如同昨日般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提笔落下,笔墨在绢帛上流淌,字字恳切,句句赤诚:
出师表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训,臣不胜受恩感激。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云。
落笔之时,诸葛亮的眼眶已湿润。二十一年风雨同舟,先帝的知遇之恩、托孤之重,如同千斤重担压在肩头。他将《出师表》仔细誊抄一遍,密封妥当,派亲信快马送往成都。
成都皇宫内,刘禅正与宦官嬉戏,听闻诸葛亮的《出师表》送到,便不耐烦地接过。可当他逐字逐句读下去,原本嬉闹的神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动容。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开篇的字句,如警钟般敲响在刘禅心头。他想起先帝临终前在白帝城的嘱托,想起诸葛亮平定南中、筹备北伐的辛劳,想起自己平日里的懈怠,心中满是愧疚。
读到“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时,刘禅不由得挺直了身子,目光变得坚定。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宦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继续往下读。
当读到“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时,刘禅的眼眶也湿润了。他仿佛看到了诸葛亮在草庐中被先帝三顾的场景,看到了他在夷陵战败后收拾残局的艰难,看到了他深入南中、平定叛乱的艰险,更看到了他为了蜀汉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赤诚之心。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读到此处,刘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站起身,对着汉中的方向躬身一拜,哽咽道:“相父忠心,朕已知晓!北伐之事,朕全权托付相父,朝中之事,朕定当遵照相父所言,亲贤臣,远小人,打理好后方,不让相父分心!”
随后,刘禅即刻下旨:“准丞相诸葛亮北伐之请,授丞相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便宜行事;令郭攸之、费祎、董允辅佐朕处理朝政,赏罚分明,稳定内政;令蒋琬继续统筹后勤,确保粮草军械及时供应北伐前线;凡丞相所需,朝廷一概应允,举国之力,支持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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