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书房,与三年前相比,陈设几乎未变。依旧是冰冷的紫檀木,厚重的典籍,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独属于沈砚的冷冽墨香。只是如今,这香气闻在苏挽晴鼻中,只觉刺骨。
沈砚并未坐在书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她。暮色透过窗棂,为他挺拔孤峭的身影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边,却也显得愈发深沉难测。
管家无声地退下,并关紧了房门。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压抑得令人窒息。
苏挽晴(墨澜)站在书房中央,并未主动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面具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曾是她与他无数次交锋、也曾有过短暂温情的地方。如今故地重游,心中竟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终于,沈砚缓缓转过身。他没有看她,目光却落在她脸上那副银质面具上,如同最锋利的刻刀,一寸寸地刮过。
“这里没有外人。”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先生还要戴着这面具吗?”
苏挽晴心头一凛,知道戏肉来了。她微微垂首,语气依旧保持着“墨澜”的疏离与恭谨:“大人见谅,墨澜容貌有损,恐惊扰贵人,故而常年以此物遮面,已成习惯。”
“容貌有损?”沈砚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嘲讽,“是容貌有损,还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他向前一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苏、挽、晴。”
这三个字,他念得极慢,极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砸在苏挽晴的心上。
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他叫出这个名字,苏挽晴的呼吸还是几不可察地一滞。袖中的手指悄然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帮助她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抬起头,面具后的眼睛迎上他探究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与茫然:“首辅大人……您方才叫的是?苏挽晴?这是何人?墨澜……不解大人何意。”
“不解?”沈砚眸中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他猛地抬手,指向书案一角——那里,赫然放着那支之前被他送还的玉兰玉簪,以及……几锭她惯用的墨,几张她偏爱的纸张!“这玉簪,是你母亲遗物,上面的金丝嵌玉,是当年我为你寻人修复!这墨,这纸,皆是你用了多年的旧物!还有你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药草气息!苏挽晴,你还要装到几时?!”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三年的悔恨,三年的寻找,三年的绝望,在此刻尽数爆发出来,化作滔天的巨浪,想要将眼前这个试图用面具和谎言掩盖一切的女人彻底吞噬。
苏挽晴静静地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那深不见底的痛苦与疯狂,心中竟泛起一丝奇异的、冰冷的快意。
原来,你也会痛苦?你也会失控?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银质面具边缘。
沈砚的呼吸一窒,目光死死盯住她的动作。
是要承认了吗?
然而,苏挽晴的手只是在那面具边缘停留了一瞬,便又放了下来。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大人,您认错人了。”
“您说的这些,墨澜确实不知。这玉簪,或许是巧合。至于墨锭纸张,南洋与中原贸易频繁,有相似之物也不足为奇。至于气息……”她甚至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衣袖,“或许是墨澜平日调制香料所致,让大人产生了错觉。”
她否认得干脆利落,理由看似牵强,却又让人无法立刻驳斥。她就是在赌,赌沈砚没有百分百的铁证,赌他内心还存在一丝不敢确认的恐惧。
“错觉?”沈砚怒极反笑,他猛地欺身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好一个错觉!那本王就亲自验证一下,这到底是不是错觉!”
他说着,另一只手便闪电般探向她的面具!
苏挽晴心中警铃大作,几乎要下意识地反击!但她强行忍住了!此刻动手,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面具的瞬间——
“大人!”书房外,突然传来管家急促而惶恐的声音,“靖安侯世子赵珩求见!言说有紧急要事,关乎……关乎墨澜先生清誉,定要立刻面见大人!”
沈砚的动作猛地顿住!攥着苏挽晴手腕的力道却不减反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赵珩?!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还关乎“墨澜”清誉?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射向苏挽晴,仿佛想从她眼中看出些许端倪。却只见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计谋得逞的嘲弄。
是她!一定是她通知的赵珩!
好!好得很!苏挽晴,你果然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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